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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柳恨剑像是从未听过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宫无岁,我看你是疯了魔。”
    宫无岁微微一笑:“不是我疯了,是你们。你们明知我身负恶骨,天生大逆不道,到哪里都会闯祸,却还是费尽心机让我复生。如今天命笏失踪,纵然我活过来也找不到任何线索,还白白给仙陵惹一身晦气,你这又是何必?”
    他笃定自己复生一事和柳恨剑相干,可他想不通缘由,他和柳恨剑非亲非故,有仇有怨,他当年自刎死得那么惨,足够大快人心,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满?
    除了天命笏,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柳恨剑静静听他辩驳,半晌才露出了那种熟悉的,让人厌恶的冷笑声:“你以为我那么想要你活吗?”
    宫无岁早就习惯这人说话夹枪带棒,按理说不会觉得不舒服,可这次不一样,那种嘲讽的语气和目光有如实质,几乎要穿透宫无岁,将他的手脚钉住,肆意嘲笑。
    宫无岁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柳恨剑反问他:“你觉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宫无岁没说话。
    柳恨剑看着他懵然不知的神情,又想起六禅寺那夜大雨中沈奉君灰败的神情。
    沈奉君为了这个人,甘愿放弃掌门之位,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他。
    可结果呢?宫无岁宁愿相信是他这个阴险善妒的师兄下的手,也没有怀疑为什么沈奉君当夜为什么会出现在六禅寺,为什么失忆。
    再相逢时却已相见不相识,如同陌生人般的交锋,何等讽刺。
    天下所有人里,柳恨剑最恨沈奉君,恨他人人瞩目,恨他总是抢自己的风头,恨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总是夸赞阙主当世无双,又遗憾湘君一时瑜亮。
    就连他继位仙陵掌门,那些人都觉得是阴谋诡计。
    可如今看这二人的惨状,柳恨剑却久违地觉得痛快,他那个人人夸赞,天之骄子的师弟,为了一个与他形同陌路的人,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人怎么能可笑到这种地步?”可笑到除了他柳恨剑,没有第二人知晓真相。
    他忽然就懒得生气了,和犟种讲道理是没必要的,他只是阴阳怪气地“哈”了一声,转头就走:“这两天再敢违抗我的命令离开流风阙,我就打断你们两个人的腿。”
    宫无岁打断他:“慢着,你先把话说清楚。”这人闯进来耍了趟威风,又什么都不说就走,简直莫名其妙。
    柳恨剑瞥他一眼:“说什么?”
    宫无岁:“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柳恨剑慢悠悠道:“事情都发生了,何必问为什么。”
    “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句,你气血虚亏,只能靠沈奉君为你输送灵力调息,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治好,要是你敢丢下沈奉君偷偷摸摸下山,不出半日你就会心悸而死,再过半日沈奉君也会被你连累殒命。”
    “反正都是我讨厌的人,你们一起下黄泉,我还清净。”
    宫无岁一听,那些猜测好像被证实:“你果然想害他……柳恨剑,你现在连演都不演了?”
    “那又怎样?”柳恨剑微微一笑,“你还是留点力气去戒堂看看那位天之骄子,他要是被打死了,你也活不长。”
    “还有,以后见到我要尊称掌门,我若不高兴,你们两都要乖乖滚下山去。”
    第11章
    柳恨剑趾高气扬闯进流风阙,又趾高气扬地走了,宫无岁如今寄人篱下,又被仙陵抓着把柄,只能瞪着眼睛看他离开,瞥见门外有两个一本正经的小弟子,他灵机一动,招了招手:“诶,乖徒儿们,过来!”
    沈奉君不在,流风阙都是交给两个小徒弟看守,宫无岁白天无事和他们聊过天,这对长着异瞳的小弟子果真是沈奉君亲传,虽然年幼,但在仙陵辈分还挺大,金瞳的是文童,知书达理,性格稳重,银瞳的是武童,舞刀弄剑,不爱读书。
    见他言语轻浮,武童果然皱起眉,凶巴巴的:“不许乱叫,谁是你的徒儿?”
    宫无岁只好道:“好好好,小仙君们,这样可以了吧?”
    武童撇撇嘴:“这还差不多……你有什么事?”
    宫无岁道:“仙陵的戒堂在哪儿,带我去呗。”
    武童睁大眼睛:“戒堂是惩罚弟子的地方,外人是不能进的。”
    宫无岁抱着手:“我都跟你们师尊住一间房了,还算外人吗?”
    武童狐疑地看着他:“你少在自己脸上贴金。”
    宫无岁循循善诱:“而且我要是不去,你们师尊不知道会被那个蛮不讲理的掌门折磨成什么样,这么大的事,你们作为阙主的好徒弟,不会就这么袖手旁观吧?”
    武童果然被他说动了,文童走上前来,道:“公子顺着流风阙后的小路往西,走到尽头就是。”
    他指了路,却没有要带路的意思,宫无岁心说这小孩真聪明,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说完就像阵风似地消失在原地,一路顺着幽径直行,果然在尽头处看见戒堂,堂中围了好几个白胡子老头,表情为难,中间跪着个沈奉君。
    他跪得板正,腰背挺直,和六禅寺穿着喜服那夜别无二致。
    “凡仙陵弟子,不得轻忽言行,你受教否?”
    沈奉君道:“弟子受教。”
    啪——戒尺打在沈奉君肩背,把宫无岁看得眼皮一跳。
    戒堂的长老举着戒律一条条念,念过一条,就打沈奉君一戒尺。
    宫无岁赶来之前,沈奉君已经挨了二十戒尺。
    还剩二十。
    几个长老约莫也没想到阙主会大半夜被罚,但仙陵门规一视同仁,敢有违者,就算是掌门也必须受罚,与普通弟子同罪。
    宫无岁早知仙陵门规森严,但百闻不如一见,他小时候捣蛋被母亲抽两下都疼得爬不起来,硬邦邦的戒尺落在身上肯定更疼。
    “等等——”他闪身窜进戒堂,一身夺目红衣与此地格格不入,张扬至极,一看就不是仙陵弟子,众人只好停手看他。
    “你是何人?”
    沈奉君见他出现,也有些意外。
    宫无岁恭敬道:“我是阙主的朋友,在仙陵暂住,冒昧打扰。”
    在别人的地盘不能太张狂,他只好道:“阙主虽然两次违抗掌门之命,但第一次是为救六禅寺无辜僧众,第二次是担忧湘君安危才下山相助,还请各位长老网开一面,降低惩罚,打二十下足够了吧。”
    几位长老听完果然面面相觑,虽然阙主带着戒尺来领罚,但却没有说明缘由,且他无异议,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如今听宫无岁说清缘由,也觉得四十戒尺罚得太重了些。
    谁知他们还未说话,沈奉君却先开口了:“偷看掌门书信,擅自离山,是我之过。”
    “违背掌门命令下山,明知故犯,也是我之过。”
    “继续打。”
    “什么?”宫无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倔的人?帮他求情都不领情?
    宫无岁气汹汹地走到他面前:“你就这么听柳恨剑的话,让你受罚你就受罚,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奉君垂下眼:“门规如此,与师兄无关。”
    宫无岁“哈哈”一笑:“我怎么不知道有哪条门规是要求弟子见死不救的?你错哪儿了?”
    沈奉君道:“六禅寺除鬼是公事,我擅自离山是私情,以公徇私是大过。”
    宫无岁一愣:“什么私情?”
    沈奉君却不说了,只同几位长老道:“继续打。”
    宫无岁还是看着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什么私情?”
    眼看着戒尺又要落下,沈奉君什么都不肯说,宫无岁忍无可忍,只好往沈奉君身边一跪:“就算要罚,那也应该罚我,我才是闯祸的人,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你算什么?”
    他直挺挺地跪下,拍拍胸脯:“剩下的二十戒尺我来!”
    仙陵还从未有过这种仙陵,受罚到一半让另一人代替的,几位长老不好下手,只能等沈奉君开口。
    “不要闹,”沈奉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宫无岁莫名其妙:“我哪里闹……”
    话音未落,沈奉君忽然伸出手,有点生硬地在他后背拍了拍:“你身体尚未恢复,回去罢。”
    宫无岁呆住了。
    这是干什么?把他当三岁小孩吗?还是仙陵的特殊礼节?
    正要说话,却发现张不开嘴,四肢也软绵绵的没力气。
    沈奉君又点了他的穴。
    这个沈奉君!
    他被弟子拖到一边,眼睁睁看着戒堂长老一条条念戒律,沈奉君低头受教,生生挨下了剩下二十戒尺。
    待到明月高悬时,沈奉君的惩罚终于结束,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一边拂净衣袖。
    他带着宫无岁往流风阙走,一边解开他的穴位。
    宫无岁憋屈了半天,正要发作,转眼却瞥到后者苍白的神情,面庞白得像要化作透明一般,眉心那一点红却显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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