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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颇得圣眷 第117节

    褚青绾却是黛眉一直没松开,她不如迟春那般乐观。
    胥砚恒要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就根本不会冒出那一句“莫不是要给何人求情”。
    胥砚恒很守诺,翌日果然又来了昭阳宫。
    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甚至还主动替褚青绾喂食,见褚青绾眉眼不展,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粥:“不好喝?”
    不等褚青绾回答,他自己舀了一勺亲自尝了尝,褚青绾忙说:“不是。”
    胥砚恒笑了:“那就是朕喂得不好?”
    褚青绾自不可能说是,于是,她也摇头。
    胥砚恒不解地挑眉:“既然不是不好吃,也不是朕喂得不好,那难道是绾绾没有胃口?”
    他依旧笑着,问得也随意,褚青绾却莫名觉得些许危险,她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一勺子粥被送到她嘴边,褚青绾只能咽下,一碗粥被喝完,胥砚恒放下了碗,立即有人接走,胥砚恒低头擦拭了手指。
    褚青绾松了口气。
    “绾绾到底是因什么而愁眉不展?”
    褚青绾倏地抬眸,胥砚恒正倚着椅背,含笑地望着她。
    褚青绾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他的角度,好像能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你到底要干嘛啊!
    小胥:没啊,就问问。
    第110章
    褚青绾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总觉得胥砚恒的状况有些不对,随即,一阵头疼传来。
    她为什么而愁眉不展?
    胥砚恒简直明知故问。
    这么想着,褚青绾也这么说出来了:“皇上明知故问。”
    她不想和胥砚恒打什么哑谜,人和人的关系是要互相维持,彼此怀疑或是隐瞒,迟早会越走越远。
    长嘴便是要用来说话的,哪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除的?
    胥砚恒耷拉下眼眸,又不说话了。
    褚青绾可不依他,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是坐月子,不是受了重伤,下床走动也是当得的,只是迟春等人看她看得紧,不许她如此罢了。
    她在胥砚恒微微皱眉的视线中坐起来,随即,她抬起手,手指点在胥砚恒胸膛,她逼得他和她对视:“您心底藏着情绪,再是表现得若无其事,也总会透出些许,您说,臣妾为何愁眉不展?”
    褚青绾抬起下颌,她月子中养得好,脸色不复惨白,而是透着肉色的红润,如同晕染了些许脂粉,她不等胥砚恒回答,就斩钉截铁地说:“臣妾自是因为皇上。”
    胥砚恒眸色微动,却在下一刻偏过头:“朕听不懂你说什么。”
    褚青绾握住了他的手臂,不许他逃避,她说:“您心底有事,您便直问,臣妾不是您肚子中的蛔虫,岂能将您的心思猜得没有一丝遗漏?”
    胥砚恒闷声:“朕说,没有。”
    褚青绾直接挑破了那层薄纸,不破不立:“谢贺辞。”
    胥砚恒蓦然掀起眼眸,他不喜在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他声音微冷,眸中情绪也是阴冷:“朕不喜欢听见这个名字,不要有第二次。”
    褚青绾一怔,他话音投射而下的情绪让她脊背些许发凉。
    以至于褚青绾没办法忽视他的话。
    他会装作若无其事,一切都是如常,但是不会允许她和谢贺辞再有牵扯,即使话头上的提起也不行。
    帝王宠爱,本就是画地为牢。
    待回过神,褚青绾才意识到他这是拒不配合,说不清窝火还是什么,她闷气地躺回床上,转过身,背对着胥砚恒,一言不发。
    有人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掌心微凉,他说:“安心养好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一个谢贺辞,不该、也不能影响到他们。
    她态度那么坦然,自清醒后也不曾替牢狱中的谢贺辞求情,他自是了然她和谢贺辞之间不曾有私情。
    但她没有,难道谢贺辞也没有吗?
    纵是二人都没有,二人曾经十余年的青梅竹马时光也是作不得假。
    他不喜欢褚青绾一脸担忧二人感情生变的模样,谢贺辞也配叫二人有隔阂?
    他的确是在意,也的确是芥蒂,但这些情绪和褚青绾无关,她只要和从前一样就好,其余的情绪,他自有出处发泄。
    褚青绾看不见的地方,胥砚恒眸色平静,却是一眼望不尽,如同深潭底处,又似雨后青苔,密密麻麻地生出阴暗。
    *******
    胥时舒这个名字上了玉牒。
    消息传出去后,各人都各有心思,长乐宫中,宋妃低着头,手中拿着的银针却是一个不慎戳破了手指,殷红瞬间溢出来,竹青当即惊呼:“娘娘!”
    宋妃眸色平静地放下手中的银针和外衣,淡淡道:“只一个针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竹青堪堪噤声,她蹲下来替娘娘擦掉手指上的血珠,正要替娘娘上药时,宋妃却是将收回了手,竹青一脸不解。
    宋妃低垂着头:“一会儿便自己愈合了,不值当上药。”
    竹青瘪唇,小声嘀咕:“哪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娘娘千金之躯,再是如何金贵都不为过。”
    宋妃低笑。
    千金之躯吗?十余年前,她和竹青等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伺候贵人的奴才罢了。
    如今锦衣华服一穿,倒似她也是世家贵女出身了一样。
    这宫中深究出身,没什么意义。
    寒门子弟经皇上封爵,清贫也瞬间变成了清贵,万般卑贱的奴才也能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娘娘,有时候众人毕生所求,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罢了。
    宋妃拿帛巾按住手指,明明那么微小的伤口,却也传来细微的疼意。
    这疼意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个活人,让她忍不住想起她生琉儿时的艰难。
    她没瑾贵妃那般好命。
    不如她出身好,也不如她得皇上心意。
    她伺候胥砚恒时,胥砚恒还未出宫建府,除了头一晚,胥砚恒一向是不待见她的。
    外人恐是想不到如今的宋妃娘娘究竟有多么不受皇上待见。
    但宋妃记得清清楚楚,她伺候胥砚恒十五年了,却是一共只侍寝了三次,偏她说不清是不是命好,次数再少,她也怀上了琉儿。
    可想而知,她生琉儿时的处境,胥砚恒是来看她了,那恐怕是胥砚恒第一次踏入长乐宫。
    毕竟她当时怀的是他的长子,便是为了江山社稷,他也该表现出一点看重。
    他来得很慢,她疼得死去活来时,听见了外间的请安时,又听见他问了宫人何时能生下来?在听到答案后,他便转身回了御前。
    前后是否待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宋妃记不得了。
    瑾贵妃诞下皇嗣后,还敢安然入睡,她却是不敢,外面都是一些豺狼虎豹,她硬是睁着眼,等来胥砚恒让她亲自抚养皇嗣的旨意。
    那时,她想,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入宫前,她连饭都吃不饱,入宫后,她也是人人可欺的小宫人,偏生得一副好身段,被上面娘娘看重,赐给了皇上。
    相较于从前,她日子越过越好了,不是吗?
    但人的野心是越来越大的,胃口是永远喂不饱的,衣食住行无忧后,她抱着她的琉儿,就再也不想让她的琉儿日后会受制于人。
    宋妃低声问:“当初琉儿是何时上的玉牒?”
    殿内一静,竹青不敢说话了,关于大皇子的一切,娘娘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宋妃也没指望谁回答她,她依旧低着头,话音平淡:“瞧,得圣心,和不得圣心,是不一样的。”
    竹青偷看了一眼竹归,想叫她说说话。
    竹归却是隐晦地摇了摇头。
    许久,宋妃转头朝外看了看,她忽然轻叹了一声:“快要三月了。”
    竹青忙忙接话:“是啊,马上桃花就要开了,到时,奴婢给娘娘做桃花糕吃。”
    宋妃笑了笑,她说:“说起桃花,我记得三年前那一场桃花开的是真好,只是可惜……”
    竹青呐声,竹归埋头。
    可惜什么呢?
    那一年,宫中选秀,一众秀女入宫参加初选,又因着太后和周贵妃打擂台,没人会那么没心没肺地还去赏花。
    宋妃唏嘘了一声:“这宫中好久不曾那么热闹了。”
    有人独得恩宠,其余人自然会变得冷清。
    但所谓冷清也是相对而言,一些低位妃嫔不觉得冷清,只觉得安稳平静,总归不是瑾贵妃得宠,这恩宠也落不到她们身上,反而要时时谨慎小心,生怕会被卷入什么波澜中。
    现在这样就好,瑾贵妃不苛刻,她们拿着份例,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够了。
    竹青不敢说话,竹归却是上前了一步,替娘娘倒了杯茶水,她说:“娘娘说得是,这宫中是平静很久了。”
    话落,竹归稍稍压低了声音:“但前朝贪污一案闹得人心惶惶……”
    哪个缺心眼的敢在这种时候提起选秀一事?
    而且,今年本来也不该选秀的。
    再有前朝一事,选秀绝对是要不了了之了。
    宋妃当然懂这个道理,所以,她说瑾贵妃好命,留得一年时间休养生息,等来年选秀,瑾贵妃早就彻底把持了宫中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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