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成钰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是一同长大的玩伴，她一直把他当弟弟一般，便说：“都吊着半个臂膀了，不在家中好好歇着，来马球场凑什么热闹！”齐晋良道：“自然是为了来见你，我知道你今日必定会来的。”
成钰眸子一冷，当即厉声斥道：“大胆！你可还记得君臣之礼？”
齐晋良睁着茫然的眼睛看向她，不甚理解其意。
成钰边上一名宫女适时出声：“齐小将军，在公主面前您当自称‘臣’才是。”
齐晋良听了一愣，旋即捧腹笑出声，“我与你家公主自小便是这般称呼的，小时候我还直呼公主名讳呢，当时你也没同我说甚么君臣之礼。我是个粗人，不懂。”说罢摇摇头，摆明一副无赖模样，就是不肯在成钰面前称臣。
“你！”成钰气极，“在圣上面前你也敢这么说话？”
齐晋良本意是想同成钰亲近些，不想惹她生了一通气，见她气得满面通红，便也有些讪讪。
“好好，臣……臣今日来马球场是为了见公主，公主可听清了？”
他说得直白，全然不顾她的名节。
成钰遏制不住怒意，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打得齐晋良双眼发愣，随即成钰看到他眸中多了些泪花。
齐晋良心中受伤极了，从前不论他说了怎样的话，她从未动手打过他。
成钰打了一巴掌却不解气，见他脸上赫然受伤的神情只撇开眼，道：“改日若再教本宫听到你说这些轻浮之言，本宫定向圣上请旨将你发配出京。”
齐晋良只看着成钰不说话，他相貌生得好，即便身为一名男子眼中蓄泪也不叫人生出反感之意，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两名女官见状尤为惊讶，这……小齐将军可是少年得志，未及冠便勇获战功。
齐晋良呆呆愣在原地。
成钰越过他，很快便带着两名女官离开。
成钰到了马球场，一场比赛却已结束。
她若无其事在瑞康长公主身边坐下，笑问道：“方才哪一队赢了？”
瑞康长公主道：“成钰你来晚了，方才二郎寻你不见，便请了栾家二郎媳妇，瞧，他们方赢了一局。”
成钰抿了抿唇，口中赞一句：“不错。”便将目光投向了马球场。
瑞康长公主笑道：“怎么？你今日不上场？”
成钰眨眨眼，道：“昨日吃了酒，今天脑袋昏昏沉沉，便不上场拖累他人。”
大家都笑起来，直说公主谦虚。
第二场见穆竣上场，庄姝才知他来了。
想着今日恐怕平阳王妃亦在，便四处寻找平阳王妃的身影。
果然见她正与栾家孙夫人坐一块，令她颇为诧异的是孟青徽竟与她们同坐一席。
如今孟青徽面上的伤疤已消散了大半，只鼻骨一两处略深，平日用脂粉遮盖也看不出来了。
见她含笑坐在平阳王妃身边，可见穆竣回京，她是高兴的。
庄姝见几人言谈甚欢，略略收回视线。
在马球场坐了半日，雁远在她耳边道：“良娣，平阳王妃让云映姑姑来传话，请您过去小叙。”
庄姝便起身，同瑞康长公主和成钰说了一声，提步往平阳王妃所在之处走去。
平阳王妃站在石桌前等她，见她来了，走过去扶她坐下道：“见你与瑞康长公主同坐便没去叨扰。”她浅浅一笑：“虽知阿姝你在宫中不便，却也还是想问问，后日你可能来王府赴宴？”
庄姝一愣，“王妃要摆宴席？”
平阳王妃微微张着嘴巴，面上吃惊的神色更甚庄姝的神情，知道她恐怕是忘了，便尴尬地解释：“后日阿竣生辰，我想今年咱们都在京中，便借此设家宴请你来府中一叙。往后我们回了凉州，不知再有没有机会。”
庄姝即刻反应过来，面上亦有几分窘态。
是啊，穆竣生辰马上到了，她竟然完全忘了。
庄姝便道：“王妃所言正是，后日我一定到。”
平阳王妃听罢松了一口气，道：“好好，届时我与阿竣在府中等你。”
庄姝颔首，就此告别了。
到了后日，穆竣生辰正与端王府世子大婚撞在了一起。
李谡与庄姝先去了端王府上，至晚间，庄姝便又乘马车去了平阳王府。
今日王府设的是家宴，请了几个与穆竣交好的同僚。
碍于庄姝身份，自然是男女分席而坐。
孟青徽今日亦在，她见了庄姝，尤为罕见的对她轻轻一笑。
庄姝自是回以一个微笑。
平阳王妃生性婉柔，今日一左一右，一个是义女一个是未来儿妇。
几人言笑晏晏，自是欢喜。
此番生辰宴倒是宾主尽欢。
庄姝当夜便宿在平阳王府。
翌日起来，京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早晨天色尚不分明，云映便敲响了庄姝寝居的房门。
“良娣，良娣，大事不好了。”
庄姝忽地被叫醒，心下不宁，唤了她进来问话：“怎的了？发生了何事？”
云映一脸慌张，面色十分难堪，又似难以开口。
长琴在一旁道：“是成钰公主在端王府出事了！”
庄姝听闻事关成钰。倏地起身，问道：“公主出了何事？”
几个年轻小娘子似都在斟酌用词。
庄姝见她们面上神色便知出了大事，不由厉声问道：“快说啊，出了甚么事？”
长琴一咬牙，道：“是成钰公主与齐小将军。昨夜成钰公主在端王府上吃酒，听闻公主吃醉了，昨夜便在端王府住下，谁知……谁知……”
“说！”
“谁知今日婢女今日进屋唤公主起身，竟看到齐小将军在成钰公主榻上，二人……二人皆是衣不蔽体。如今此事已然传遍整座京城。”
庄姝听罢面色亦变得极为难看，不禁发出疑问：“阿姊酒量一向很好，怎会吃得不省人事？”
云映和长琴皆摇着头。
长琴问：“良娣，现下要如何是好？”
庄姝忙唤了几人替她穿衣，又叫人忙去套马车：“回宫。”
“是。”几人便都快速下去安排事物。
庄姝问云映：“成钰公主眼下在何处？”
云映道：“听闻公主回了公主府。”
庄姝便说：“那我们去公主府。”
“是。”
第89章
查办（捉虫）李谡对她一向不吝夸赞。……
庄姝乘马车往公主府赶去。
几人到了公主府，云映和长琴扶庄姝下了马车。
只见公主府门前已有士兵在把守。
士兵领头之人见是宫中来的马车，在询问后得知庄姝身份后，不迭上前作揖行礼。
齐晋良在公主府外周旋多时却一直被士兵们阻拦在外。
此时见庄姝来了，恐怕如今也只能请庄姝替他传话，便上前对她作了一揖。
庄姝观他穿戴齐整，只右颊一道红色掌印十分夺目。
她心中焦急，见他上前只对他略一颔首，便由云映扶着欲往府中走去。
“良娣——”
庄姝迈步离开，刚要迈入府门，忽地被齐晋良从背后唤住。
庄姝不由回首看了他一眼，只见齐晋良面色不佳，双手紧紧垂握在身侧，
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紧张又痛苦的神色。
他与庄姝并不熟络，此时脸上却带着几分认真道：“良娣若见了公主，能否替某传达一句话？”
庄姝顿足，微微拧着眉看向他。
便听齐晋良道：“请良娣转告公主，‘若殿下要治某罪，某无话可辩，某愿娶公主为妻。’”
庄姝锐利的目光扫在齐晋良身边的两名小厮身上，声音冷如冰霜，“你家将军吃多了酒，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话毕，齐晋良依旧不肯离去。
庄姝的视线在齐晋良身上一顿，似告诫又似斥责：“公主的驸马此时正在宫中，何以轮到小齐将军说这话？若将军当真为公主考虑，便早早离开，莫要在此纠缠。”
说罢由云映搀扶着往里走去。
偌大的公主府此时却是一片寂然。
庄姝在两名宫婢的带领下穿过游廊往后院走去。
一行人来到成钰寝殿外，由一名宫婢进去通传。
少顷，宫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对庄姝道：“公主请良娣进内室说话。”
庄姝进了内室，成钰正坐榻上。
成钰眼下只穿着一件极素雅的天青色襦裙，浓密的乌发用一只碧翠簪子挽住，低低的发髻消减了她身上平日的锐气，此时更加增添了几分柔情。
“阿姊。”庄姝冲成钰微微福了一礼。
成钰见状忙下榻道：“你身子重，何需向本宫行礼？”
成钰伸手去扶她，庄姝抬了抬头，却见她脖颈之间零星的红痕。
成钰察觉庄姝的目光落在脖颈处，便也伸手摸了摸脖子，眼眸中有片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