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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滴——
    “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厉喝将楚惊蝶拽回了神,她无措地看着走过来的医生,像是在注视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神情那样愤怒、语言那样凌厉。她不安地后退着,眼见着那泛起森冷红光的手术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要!”她惊喘一声,话音刚落便剧烈咳嗽起来:“我呃……咳!咳!这是、这是哪儿?”
    “你醒了。”
    楚惊蝶顿了顿,忽然发现自己正趴在顾明莱的背上。随着记忆一同回笼的还有复苏的疼痛,她倒抽了口凉气,心道这样还不如被捅死在梦里。
    “直升飞机还有一会儿就到了。”顾明莱艰难地往开阔的地方行进着:“我简单给你处理了一下伤口,还好吗?”
    望着被衣摆缠成了粽子的手臂,女孩默了默、竟然多遗憾似的:“看来这下死不了了呢。”
    “……你是不是嫌命长?”
    “讨厌,明明是殉情啦。”
    殉你个爷爷的腿。顾明莱快要被气笑了,她在这儿心惊胆战大半天,结果这家伙还怕死得不够快?
    “开个玩笑啦,别生气嘛。”察觉到对方的不悦,楚惊蝶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耳朵:“原谅我吧,嗯?我——唔!”
    什么啊。
    “搞不好真的会死在这里呢……”她嘟囔着,呼吸虚弱得下一刻就要断了似的:“莱莱,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能长命百岁吗?”
    这样可怜的、不幸的、孤立无援的人,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是让生命屠戮自己,最后却落得个求死不能的结局——
    “再不闭上嘴巴的话,这个问题就只有上帝能回答你了。”
    “……”
    上帝,呵。见鬼的上帝。任务员嗤笑一声,呼吸间又扯起密密麻麻的疼、她便连动也不动了。她一动不动地埋在被血液浇灌的大吉岭花香里,连最后一声呢喃都模糊成叹息。
    “莱莱,你骨头硌得我好痛哦。”
    “忍着。”
    “忍不了了,我现在哪哪儿都疼……”
    “那怎么没疼死你?”
    “为什么我一定会比你先死?”
    “因为你蠢。”
    还不是一般的蠢。顾明莱面无表情,她说楚惊蝶你就是这天底下最蠢的蠢蛋,早晚哪天被自己给蠢死——然后被人抱着脖子啃了一口,狼崽子似的,锋利牙齿厮磨着颈侧的细软皮肉。
    “嘶……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不信。女孩气汹汹地松了口,埋在人肩膀上委屈地哼:“顾明莱,你不许说我蠢。”
    “为什么会在意这种问题?”
    “因为我一定会比你活得久。”
    那你也是这天底下最蠢的一把老骨头。顾明莱无奈地摇了摇头,听着身后越来越缓的呼吸,恍惚间又想起她念过无数次的长命百岁——
    啧,说不定是两个短命鬼。
    ……
    我不该放她离开的,望着头顶的白炽灯,楚清歌阴郁地想。厌恨我也好憎恶我也罢,要是早知道她会这么弃自身于不顾、要是早知道她宁肯撇下一切去救那个人,要是早知道她用情至深——
    我就该把她关起来的。她神经质地掰着自己的指节,手术室的灯光在无名指时暗了下来。全身多处骨折和关节脱位,轻度脑震荡并外加程度不一的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的是内部器官受损恐会造成肢体障碍……主治医师絮絮叨叨地阐述着病人的情况,一句“尚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不吝于当头一棒。
    会……死吗?楚清歌问不出口。积郁的愤怒化作汹涌的恐惧不断挤压着她的胸腔,逼迫她去面对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楚惊蝶可能会离开自己、永远的。
    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向从前,那也是个同样寒冷的雨夜,她六岁的妹妹独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颈侧的伤口汩汩流着血……在此之前她们甚至从未见过面。
    如何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生出同情?十八岁的楚清歌做不到,如今的楚家继承人却心慌得要死掉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无力地垂着头,连纪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是要进去看她吗?”医生温柔地询问,平静深处却是无人知晓的深沉:“阿楚这次实在太任性了。”
    何止是任性?楚清歌脚步分外沉重,看着那双沉睡的眼睛,她却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动。是从胃里传来的,还是从食管传来的,她不明晰。或许是心脏?心脏里胃只有六公分——就像现在的她和楚惊蝶。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楚清歌快要无法忍受了,她无法原谅楚惊蝶为了顾明莱一次又一次地折损自己,所以喉咙传来失控的异响:那感觉就像吞进了一整片海洋,原本平静、安然无恙,足以让她依偎进讨厌的妹妹怀里数落起今天讨厌的太阳。
    可是现在它雷电交加、狂风震荡,水与水分崩离析之时,她闻见自己胃里传来与楚惊蝶身上如出一辙的鸢尾花香——它们剥夺她的理智,让她生出将人拆吃入腹的欲。望。
    我的妹妹。我的惊蝶。
    楚清歌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没什么想说的就尽快离开吧?纪羽在一旁提醒着,阿楚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
    “……你呆在这儿就只会说这些屁话吗?”
    生气了啊。
    医生笑了笑,并不在意她显而易见的迁怒:“我们每天会携带大约四十万亿个细菌,是细胞总数的十倍。虽然消毒工作可以隔绝大部分隐患,但人体本身就是个垃圾场。”
    “猜猜你停留的这几分钟里又有多少脏东西钻到了阿楚身上?啊,差点忘了高贵的继承人是从来不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的,更何况自己妹妹的死活?”
    望着女人骤然收缩的瞳孔,纪羽反倒压低了声音:“或者是说……”
    滴嘟。滴嘟。
    “她根本,不是你的妹妹。”
    滴——
    是心电图瞬间归零的声音。楚清歌还没来得及战栗就被人推出了病房,新一轮的抢救已经开始,她怔怔看着再度闪烁起来的红灯,一个荒诞的想法自发地生出了脉络与枝桠。
    “她当然不可能是我的妹妹……”她捂着嘴巴呢喃着,映射下来的红光扭曲成血液的形状:“毕竟当初的那场绑架……”
    “我是看着她被掳走的啊。”
    -
    傅洱很久没来过福利院了。
    望着生满铁锈的“天使宝贝”几个字,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趋利避害是人刻在骨头里的本能,自从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之后,她就很少想起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了——那段堪称噩梦般的日子啊。
    她鼓足勇气推开了门,空气中的灰尘扑面而来,可若是细嗅来又能闻见一点若有似无的腥味、铁锈或血液,却更接于她记忆中的午后:珍珠和糖果用来歌颂孩子幸福的童年,鲜血和暴力却堆砌出傅洱幼时的战争。
    ……我一个人的战争。傅洱抿抿唇看向那独自蜷缩在角落中的人,阳光从他苍老的皮肤上滑落,让人怀疑他的灵魂是不是遗落在某处了。
    他怎么老的这样快?女孩皱起了眉,然后听到对方如同破风箱一般嘶哑的嗓音:“你,怎么?”
    在这儿?
    傅洱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迟到的真相对她来说其实毫无意义。看来你现在过得还不错啊,老院长又咳嗽几声,是来找我寻仇吗?
    傅洱沉默,她的报复早在对他身败名裂的那一刻就结束了。谁能想到慈爱慷慨的院长背地里却是个道德沦丧的施虐狂呢?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他曾做过的那样——
    “告诉我,你第一次遇见我的地方。”
    ……
    从福利院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望着头顶的太阳,傅洱却觉得无端寒冷。所以竟然是谋。杀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楚惊蝶呢?楚惊蝶又在这场阴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活得太清醒果然不是件轻松的事啊。她叹了口气,耳机里传来母亲关切的问候,一条插播进来的新闻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我没事啦,就是随便出来逛逛,又不是小孩子了……”
    ——昨日下午十二时40分左右,云城高速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车祸?什么车祸?知道你担心我啦,我有好好看红灯……”
    ——该事故造成一死两伤,其中驾驶员当场身亡,另一楚姓伤者已被送往医院。
    傅洱一顿。她怔怔摸着耳机,试图从中揪出一点玩笑的痕迹。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操心!对面还在絮絮叨叨着,好端端的怎么就刹车失灵了呢?听说那人还是个大小姐呢,叫什么……惊蝶?
    就那一刻,只那一刻。
    ——她为什么遍体生寒。
    第14章 刻薄的爱窒息在扭曲的恨里。
    云城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好奇怪。】看着波动的数据,常年潜水的恋爱姬难得冒了泡:【为什么任务目标的好感值在不断下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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