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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宫砚不由得有点担心,靠了过去。
    浴室里,小鱼崽的蓝色尾巴泡了会儿水,尾巴尖那块渐渐有点不同。
    姿音把鱼崽抱起来,仔细观察一番。
    “崽崽,你的尾巴变亮啦!”
    小鱼崽连忙去扒拉自己的小尾巴,黑眼睛亮灿灿:“哇——亮!”
    其实只是尾巴尖尖亮了一丝,但姿音清楚,这是人鱼幼崽发育成长的表现。
    仅仅和宫砚相处几天,崽崽的尾巴就开始变亮,还会蹦两个字了,姿音激动地说:“爸爸真好用!”
    鱼崽学舌:“叭!用!”
    宫砚在浴室门外,就模模糊糊听到里面在说自己,顿时紧张起来。
    可他又不能真的趴门上偷听,燥得拿着扫把在走廊上晃来晃去。
    终于,浴室的门开了,姿音抱着鱼崽崽走出来。
    宫砚停住脚步,整个人僵立原地。
    姿音是围着浴巾出来的,白色浴巾从胸前裹一圈垂下,乌黑湿亮的发尖水珠滴落,从纤细修长的脖颈,滑到洁白的锁骨窝里,再缓慢地滑落浴巾里。
    热气蒸得他肌肤泛粉,香气氤氲,一切都朦朦胧胧又清楚。
    宫砚头上炸开一朵蘑菇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第一反应直接转过身去。
    姿音却径直走到他跟前,他比宫砚小了整整两圈,可又很匀称高挑,怀里是用浴巾裹成了芝麻汤圆,脸蛋红红的鱼崽崽。
    宫砚脑袋里轰热,视线乱飘:“……咳,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呢?洗这么久。
    姿音笑眼弯弯,把崽崽的小手从浴巾团里掏出来,举着爪爪晃了晃。
    “说崽崽喜欢爸爸,爸爸真好呐,是不是?”
    姿音跟鱼崽崽讲话的时候,声线也会高一些,软软的,拉长的,像是融化了的糖稀一样。
    宫砚面红耳赤。
    晚上,宫砚没能走掉。
    鱼崽睡在爸爸妈咪中间,一会儿翻到姿音面前,跟他蹭蹭鼻尖,一会儿翻到宫砚面前,揪揪爸爸的脸,玩了好一会儿,才困倦地闭上眼睛。
    姿音看到自己的胖崽一点不闹,也不半夜三更吵着爬起来玩,就这么乖乖睡觉了,简直感动得要流下泪来。
    呜呜。
    轻舟已过万重山!
    崽崽睡了,姿音从枕头底下抽出一百块钱,小声地说:“你做得很好,给你这个月的保姆费。”
    宫砚:“……嗯。”把一张红钞票收起来。
    关了灯,姿音的眼睛还是很亮,仿佛两颗星星,开心地带了满满的笑意。
    “崽崽长大了一点,你发现了吗?”姿音轻声说。
    宫砚有种跟他讲悄悄话的错觉:“是大了一点。”想起母亲的问话,宫砚压低声音问:“小崽多大了?”
    “半岁。”
    长睫毛遮住了姿音半边眼睛:“唉,崽崽长得太慢了。不过现在在你身边,就能恢复正常了。”
    宫砚没懂,待要再问,就看到姿音眼皮浅浅阖上,唇珠微微翘起一点,还嘟哝着说:“下个月,下下个月,你也带着我们的鱼崽崽吧,我要回……”
    第二天,宫砚照旧带着鱼崽去公司。
    经过昨天的相处,他心中的怀疑更深。鱼崽和姿音之间那种亲昵感,还有姿音对自己的信赖,都不是假的。
    也不止一个人说鱼崽和他长得像。
    嘶……难不成,自己真是这个小家庭的编外人员?
    不是,疯了?
    疯了咋滴?万一呢?
    这件事很好验证,宫砚盯住爬爬垫上的鱼崽。
    鱼崽察觉到老爹的目光:“呜?”
    宫砚把崽崽抱起来,目光在崽的栗子圆脑壳上逡巡。小崽的头发跟姿音一样,乌黑柔软,蓬松浓密。
    抱歉了,崽,中午给你加餐。
    宫砚捏住鱼崽最长的一根头发,闭眼,从中间揪断!
    嗯?没断。
    没捏紧吗?
    宫砚换上两只手,两根手指捏住发根,两只手指捏住发尾,只要轻轻一撇……
    嗯?揪不断?
    小家伙发质可以啊。
    宫砚找来一把小剪刀,鱼崽玩玩具小鱼玩得很专心,一动不动,宫砚揪住崽的一根头发,剪下去。
    不锈钢刀刃应声碎裂,掉在地板上,喀啦两声。
    宫砚:???
    宫砚感觉有点中邪,捧住小崽的脸瞅了瞅,没问题,完全就是正常人类幼崽的样子。
    他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把上次在母婴店买的婴儿指甲剪翻出来。
    鱼崽的指头圆乎乎的,像十根胡萝卜,指甲只冒出一点白茬。
    宫砚找了找,决定在稍长的拇指指甲上剪掉一点点。
    “不要动。”宫砚哄鱼崽崽说,“乖乖的,等一下就好了。”
    “叭!”鱼崽能听懂简单的话,以为爸爸跟自己玩,果真伸出小胖爪,一动不动。
    小小的咔嚓一声,宫砚按下指甲剪,丁点大的指甲掉在了他的掌心里。
    宫砚擦一把汗,欣慰极了,揉揉鱼崽的脑袋。
    下一秒,手心的指甲化成几个小小的泡泡,火速蒸发似的消失了。
    宫砚:“………………………………”
    不?
    怎么个事儿?
    第8章
    宫砚揪了根自己头发,又剪去自己拇指指甲的一角,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
    没有蒸发,也没有变成泡沫。
    宫砚:……
    宫砚目光深沉地瞅着怀里乖乖玩耍的鱼崽,深深地开始怀疑人生。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宝贝鱼崽!”宫妈欣喜地喊,宫爸跟在后头,拎着满满当当的婴幼儿大牌用品食品。
    宫妈从宫砚手里一把掳过鱼崽,搂在怀里左右看,仔仔细细确定自己的宝贝孙子没有在宫砚这里受到亏待,才展露笑容,命令宫爸把给崽崽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鱼崽玩。
    “呐!耶!”鱼崽高兴地用小爪拍拍爬爬垫,欢迎爷爷奶奶。
    二老陪鱼崽玩了一会儿,发觉宫砚怎么悄无声息地,扭过头去瞧。
    只见宫砚仍保持着他们来时的姿势,坐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视线半垂,仿佛入了定的僧人一般。
    宫爸:“公司要倒闭了?”
    宫砚淡淡投过来一眼:“更严重。”
    宫爸严肃起来,认真问道:“到底怎么了?”
    宫砚:“物理学不存在了。”
    宫爸:“?”
    桌上的电话响了,宫砚接起来,秘书说:“萧先生来了,他说有大事找您。”
    萧历,宫砚多年老友,宫砚说:“跟他说我现在下去。”小崽托爸妈照顾一会儿,宫砚拿上外套下楼,在写字楼下的咖啡厅里和萧历碰面。
    萧历同样是富家子弟,一见到宫砚,吹胡子瞪眼,咋咋呼呼地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我妈最近跟阿姨一起去逛街,每次回来都打电话狂骂我俩小时,我问到底咋了,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一个劲儿说我没出息。”
    “我左思右想,她俩平日里没事就一块骂自家儿子,怎么突然就我一个人没出息了?”
    “这事儿肯定跟你有关!”萧历断然道。
    原来这就是他嘴里的大事。
    宫砚斜他一眼,拿过桌上的咖啡吞了半杯下肚。萧历急得上火:“你是不是有情况了?不对……你是不是有对象了?阿姨跟我妈一说,一对比,我妈这才急了。”
    “没对象。”宫砚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出一个纤细的身形。
    萧历喝一口咖啡,点点头:“也是,你个加班狂怎么会有对象。”说到这个,一下乐了,讥讽地挤挤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去年宴会上被人下了药,宫总您能拒的宴会就拒,不能拒的自带保温杯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样的,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了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宫砚没搭理他,萧历也觉得没意思,回归正题:“那还能是什么事呢?……难道送了什么东西给二老?瞧把他们哄得高兴的,连我妈都眼热了。快说,你是不是拍到了什么好东西?明天我也整一个去。”
    宫砚淡淡接道:“孙子。”
    萧历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瞠目结舌:“哈?……孙子?你儿子?你吗?你?!”
    宫砚省去前因,只说抱了个小崽给二老。
    萧历擦擦嘴,沉思半晌,竖起拇指:“高!实在是高!”停了下,问宫砚:“那小崽能不能借我用用?我也献宝似的给我家那二位瞧瞧,以后他们就能少啰嗦我一点。”
    宫砚拒绝,目光缓缓上移。
    萧历没当回事,心里还在琢磨着这招的可用性,看到宫砚盯着自己的头发,挺高兴把头发往后一捋:“茂密不?新植的,杠杠黑,杠杠亮。”
    宫砚处于失神状态,手一伸,薅了一把下来。
    萧历:“嗷!!!!!!”
    没有变成泡沫。宫砚蹙眉,拍拍手,一小撮头发徐徐往垃圾桶飘去。萧历劈头盖脸去抓,抓住了,往自己头上一按,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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