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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怎么办?”伊一急急忙忙举着手机往回退,“它们好像进不来。”
    那群影子似乎进不来,即便是拉长了身子,最多也只能到院子的一半距离。
    但屋外有黑影,屋内有吃人的怪物,进退两难。
    “屋里那群也出不了木屋,不然它早跳下来咬我了。”和绮说。
    “让我们选死法的意思吗?”贾子涵咳了好几声,艰难从雪堆上爬起来,“要么被吞噬,要么被啃咬?”
    “去我们来的地方。”仙贝突然说。
    这话没头没尾,伊一一时没听明白。
    “楼梯口对着的那间房吗?”和绮问,“从地铁口一出来打开的那扇门?”
    仙贝点头。
    如果那间房是两边鬼怪都进不来的地方,那么倒能说明那间房是地铁站的空间,所以不受它们影响。
    可问题是,这要怎么保证一定是。
    并非所有出站点就隶属729地铁站的。
    但现在时间紧迫,屋内已经能听到怪物下楼的声音了,而闻述和白鹄还在厨房里。
    闻述撑着窗口跃过,却见白鹄一动不动。
    “我在想,”白鹄看向闻述,又把视线扫向窗外其他四个,“能不能把房子烧了。”
    昨晚被女鬼推进了镜面世界,看到了一群吃人的村民,而这些村民似乎进不来木屋。
    而今天,从村里来的黑影进不了木屋,从镜子来的村民怪物出不了木屋。
    如果两方都是村民呢。
    镜面世界进不来,于是来到了非镜面世界,就变得出不去。
    白鹄扫过包围在木屋周围的黑影,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位断臂。
    今早大婶家用自己手臂当柴烧的大伯断的也是左臂。
    “如果它们的共同点都是房子,那么把房子烧了,算不算是把它们的灯塔推到了呢?”
    闻述愣了一瞬,而后垂眼,哑然失笑,什么也没说。
    “但这是任务点啊!”伊一抓着脑袋喊。
    “系统没说不给烧。”白鹄看过去。
    和绮:“你有没有想过,烧了之后两方的限制就都没有了,到时候我们满雪地逃跑吗?”
    “试试嘛,”白鹄耸耸肩,“更何况,那群黑影就怕光,煤油灯光线太暗对他们无效,我的手机光束也顶多够保护一个人,但一木屋的火灾就不一样了。”
    他伸手从伊一手中拿回手机和斧头,手机赛兜里,斧头往后一挥,挥出飒飒作响的风声。
    刚进厨房的一个怪物就被钉在了门上。
    白鹄活似刚刚是活动筋骨的,别说气都没喘一下,就连头发的转动的弧度都仿佛随身带着偶像剧的鼓风机。
    他没带停顿的,继续说:“那些光足以把周围的黑影驱散,够我们逃跑一阵子找开站方法了。”
    伊一被他帅到了,啥话也不说,鼓掌点赞表示他说什么都支持。
    “烧!”和绮没有犹豫。
    厨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斧头钉住的那个怪物嗬嗬嘶吼着。
    白鹄立刻把厨房里的所有煤油灯丢给他们,以及火柴、煤油。
    最后跳出窗外前,已经有一只满是血腥的手即将摸到白鹄的头颅。
    “咚——”
    手起刀落。
    白鹄回眸,看到那只手掌掉落在地,柴刀染着血发寒。
    闻述把刚从里面拎来的柴刀当飞刀扔过去,正中脑袋,才收了手,看向白鹄的时候装可怜,揉着手腕:“吓死人了,它们真可怕,害得我扭伤手腕了。”
    白鹄:“……”
    它失去的只是一只手掌和一颗完整的脑袋而你却失去了健康的手腕?
    他们都分散着去四处撒煤油了。
    现在没下雪,火苗从屋脚点燃,煤油连成了线,欻一下,微弱的火苗瞬间窜高包围起木屋。
    周围冰冷的空气一下子暖和了不少,黑暗立刻被驱散了三米远。
    “烧得着吗?”贾子涵问,“这个天气,会被扑灭吗?”
    “不会。”是仙贝回答的他。
    她望着烈火,淡色的眸子像是也被燃烧着。
    白鹄捡回了那个挖出来的头骨。
    系统说要上交,也没见鹦鹉回收。
    他把头骨交给了仙贝,也抬头望向那愈燃愈烈的大火。
    熊熊烈火如血海深仇。
    黑影驱散时会发出风穿过溶洞时的鬼哭声,可此地的寒风每鼓吹一把都是在增强火势。
    屋内的怪物被烈火包围,嘶吼着尖叫着,濒死之前却像做了回“人类”,哭着喊着说“救命”。
    雪地映照着火光,像沾染了血,却比真正染血时要好看,犹如落日映照的晚霞,又仿佛旭日东升光明前的日出。
    “日记本主人是贝儿,玫瑰的主人是贝儿,林子里的女鬼是贝儿,挖出来的头骨是贝儿。”白鹄转头看向仙贝。
    她抱着头骨,那张净白的脸此刻被火光烫得红扑扑的,眼睛也亮着,比之前当无知柔弱的小白花时要健康要明媚。
    “所以‘我’将要去的地方是家,是木屋,也是城堡,对吗?”白鹄说,“贝儿。”
    第36章 m.谁是父亲
    木屋劈里啪啦地烧响, 火光冲天。
    良久,仙贝终于开口。
    “她死了超过百次。”
    虽然火旺,但木屋的架子已经还未倒塌, 隐约可见里面的风景。
    客厅的钢琴、时钟、壁炉等仿佛在火中动了起来。
    火焰跟随着仙贝的话语演绎着过去。
    这场火放映出存放许多年的证据。
    “哥哥姐姐们未必是多好的人,但他们只是难以忍受穷苦的生活, 而玫瑰可以让一切变得好起来。”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烈火的动态展现出玫瑰、城堡、优雅的绅士小姐们在跳舞弹琴喝酒。
    “父亲去世的伤痛被时间忘却,他却回来了。”
    火焰中, 钟表的时间倒退。
    一位留胡子的绅士带回来一幅油画,挂在了房间里,儿女们对他的回来表示了热烈的祝福。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发现回来的父亲变得奇怪。
    身体总是湿漉漉的,走在城堡里会留下一道湿痕, 花香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腥臭味。
    不再慈祥,易怒、暴躁、给他们设立种种规矩。
    不喝美酒,喜好畜牲血液;不吃面包熟肉, 喜好带血的内脏。
    贝儿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时常对他的蛮横进行反抗,发生争吵。
    于是恶毒的视线开始追随着她。
    一家七口的生活没有延续多长时间。
    火中的钢琴兀自弹奏起来,钢琴声传来吟唱声。
    是那首曲谱。
    它讲述死因。
    “该死的人回归, 妄图偷走玫瑰。
    “告状的人看见, 丢进壁炉失声。
    “浇花的人听见, 埋进泥土成肥。
    “修钟的人知晓, 头颅成了钟锤。
    “弹琴的人被断手, 歌唱的人被割喉。
    “她被蚕食, 冬天来临,残骸只剩头骨,埋进长不出花的泥下。
    “玫瑰没有被找到, 愚昧的人被说服,火把冲进城堡,春天再没来临。”
    壁炉无端燃起火苗。
    日记本被撕去的那几页被无声的火舌吞噬。
    “星期四。
    “我劝过父亲,可父亲仍然执着于要去。
    “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星期四。
    两周了,父亲依旧未归,也没有传递任何消息。
    哥哥姐姐们又在争吵。”
    “星期六。
    我的花长得很漂亮,我经常向它们诉说烦恼,但今天他们争吵时把我的花园砸了。
    虽然他们道歉了,但花不会再生长。”
    “星期日。
    花重新焕发生机了!
    我坚信是哥哥姐姐们做的,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星期一。
    消息传来,父亲去世了。
    据说死因是溺死,可他明明担任过船长。”
    “星期三。
    玫瑰把我们的木屋变成了城堡,我们穷苦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村民们也经常光顾我们的城堡。
    虽然父亲已经离世,但我们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大家都过得很好,我相信父亲和母亲在天之灵会开心的。”
    “星期一。
    父亲回来了!
    但他看上去很奇怪。”
    “星期五。
    他动过了我的东西,花园的花再次被他拔光了。”
    “星期四。
    他不是我的父亲!”
    将日记本的纸张投入到壁炉火舌里的是一只染血的、肥大的手。
    火焰映照着脸,是昨晚那个让他们早点睡觉的胡子绅士。
    二楼倒塌,储存着过去的镜子如坟墓立着,破碎的镜片在舞动的火焰中一一放映过去。
    第一次,被一人啃食,头颅被砍下,塞进了早已荒芜的花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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