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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表白

    武亲王府。
    李枢瑾早上日光大亮, 金色阳光晃了眼睛他才迷迷糊糊醒来, 靠在椅背上伸了伸有些酸麻的肩膀, 昨日他了无睡意在书房作木刻, 最后困得趴在方桌睡桌了。
    他站起身舒展筋骨, 晃了晃脖子和肩膀, 半响, 终于神清气爽,想去寝殿看唐媱,抬眸闻了闻自己胳膊, 眉心拧了下,径直朝着浴房走去。
    等李枢瑾匆匆沐浴结束,新换了一身淡青色长衫, 将头发绾上, 对着浴房隔间的铜镜正了正发簪,深呼一口气, 便抬步朝着寝殿走去。
    到了寝殿门口, 李枢瑾看着紧闭着的房门笑了笑, 放缓了脚步, 他想着这个时间唐媱应是还在睡梦中, 像一个小懒猫。
    “吱——”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放轻了步子走到内室, 眉眼含笑着慢慢撩开床幔,看到空空的拔步床心中一个咯噔。
    他伸出手在床褥上探了探毫无温热, 他猝然转身朝着寝殿里转了转, 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李枢瑾皱了皱眉头,想着这个时间难不成唐媱已经用早膳,他便快步朝着厅堂走去,没人,又朝着后花园走去,亦是没人。
    本来还面带几分笑容,眉眼里有些几分愉悦的李枢瑾面容慢慢变得仓皇,他兜兜转转回到寝殿点大声喊了一声:“来人!”
    “世子。”听荷和几个小厮忙跑出来恭敬得问好。
    李枢瑾面色冷峻阴沉,双手微微发颤,扫过一众奴仆震声问道:“你们见到世子妃了吗?”
    听荷抬眸看了一眼闭着的寝殿,心中有些惊疑,她还以为这个时间世子妃还在睡梦中,所以这个院子的小厮丫鬟手脚都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唐媱。
    “世子妃的两个大丫鬟呢?”李枢瑾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丁香和百合,又望着他们摇头一无所知的样子心中怒气冲天,冷声问道。
    听荷左右看看,垂首小声回答:“也不在院里,莫不是和世子妃一起出府了?”
    李枢瑾周身气息冷沉,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冷声喝道:“去问问门房,世子妃什么时候出门的,去了哪里?”
    一个小厮领命拔腿飞快得朝着大门跑去,脚步掀起了一阵烟尘。
    李枢瑾双手微微握拳站在院里,偌大的院子突然感觉空寂空寂,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他哪里都找不到唐媱,哪里都没有,没有……
    他双手微微发颤,额角青筋暴起,日光将他的身影投下一个青灰色的阴影,他望着青灰色影子心中的荒芜更盛。
    “禀世、世子,门房没有看到世子妃出门。”刚去门房的小厮此时回来了,双腿有些发颤,躬身瑟瑟发抖朝着李枢瑾低声禀报。
    李枢瑾猛地抬头,目光阴鸷得环视望着一排小厮丫鬟道:“三个大活人在不在府里你们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
    “给我找,府里各个角落,再去府外世子妃常去的几个店铺去寻!”李枢瑾冷声交代,声音带着颤抖,下面瑟瑟发抖的小厮都心中惊讶得余光瞥了他一瞬。
    李枢瑾看着突然四散开来寻找的小厮,心中惊惶无措,双手交握却控制不住自己手掌的颤动,他垂头双目定定得望着脚面。
    唐媱平日里在院里,他在书房,两人并无交集,他亦会觉得安心;而唐媱若是和苏苏出去逛街一会儿,他便整颗心都焦躁空寂,定要可着时间去接唐媱;如今不知唐媱去向,他浑身发颤,仿佛浸在三九寒池中。
    李枢瑾知道自己完了,唐媱便是他前世今生的劫……
    “这是怎么回事?”武亲王拎着鸟笼悠悠达达、笑呵呵走入府中,谁知一入府便见到府中人仰马翻,每个小厮丫鬟急匆匆全无章法。
    武亲王府大管家慈伯走到跟前朝着武亲王禀报小声道:“世子妃不见了,门房也没见出府,世子着急,大家都在寻找。”
    “有什么可着急的,今早唐媱和我一起出府的,我开的门房门没在。”武亲王已年近古稀,平日里像个老顽童,早上喜欢带着八哥沿着京都城护城河走上一圈。
    “和我一起出府,出府,门房没在。”武亲王手里的八哥跟着喊了一嗓子,它羽毛色泽鲜艳,额羽成金、橙、红三色,口齿伶俐,是异国进贡的祥瑞之鸟,深得武亲王喜欢。
    听武亲王说了这么一句,慈伯双眼一亮,忙转身激动得拉住一个小厮吩咐道:“快!去禀报世子说今早王爷见了世子妃。”
    小厮擦着两颊上的汗珠,嘴角咧开,飞快得朝着李枢瑾院子里跑去。
    武亲王拎着自己的八哥悠悠得回正院,刚将小八哥挂在榕树下,就听身后李枢瑾一声大叫:“爷爷,您今早见了唐媱?”
    “是啊,我们一起出门的。”武亲王瞥了他一眼,嘴里哼着小曲儿背着手踱着步子朝里走。
    李枢瑾忙拉住了武亲王,苦着脸道:“爷爷,您知道唐媱去了哪里了吗?您快告诉我。”
    武亲王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和剧烈起伏的胸脯,摇头笑了笑,打了他投一下,眉眼带笑道:“多大的人了,不是以前常教导你‘每临大事有静气’,怎么越大越不从容?”
    李枢瑾父亲大将军去世得早,母亲大将军夫人又撇下他上了嘉福寺,李枢瑾自幼跟着武亲王,武亲王是大旭的战神,对于李枢瑾这个小孙子却是态度亲昵极尽宠爱,倾囊相授。
    武亲王身为将军,平日里教导李枢瑾为人处事最长挂在嘴边的一句即是:“每临大事有静气”,定而后谋
    “爷爷,是唐媱不见了。”李枢瑾旁的事儿还能做到爷爷教导的从容淡定,唯独涉及唐媱的事情不可以。
    李枢瑾拉着武亲王恳求,武亲王含笑看够了他跳脚才告诉他:“回唐府了。”
    他刚说完,李枢瑾撒腿就跑,差一点一脚踩空摔了,起身用飞快地跑起来。
    “你又逗瑾儿。”武亲王妃走了两步嗔怪得白了一眼武亲王,她刚站在厅堂前看了好一会儿,武亲王是差一点没把李枢瑾弄得两眼发红。
    武亲王唇角绽出灿烂的笑容,上前虚虚揽住她的肩头,温声道:“我是看这孩子近半月不知怎么有些阴沉,逗逗他而已。”
    唐府里唐媱送走了唐母,自己站在院里修剪亭亭玉立的绣球花,还是上次李枢瑾送来,此时仍是花团正盛,簇簇团团的,颜色又娇又软看着就让人欣喜,是粉紫色、粉蓝色、粉白色、蓝绿色、白绿色和奶黄色。
    唐媱弯腰贴在粉紫色的绣球花上轻嗅,花香清雅,香而不腻,颜色又煞是软甜,她忍不住伸出指尖点一点团簇的花瓣。
    “唐媱!”突然她听到一声深情呼唤,继而是匆匆重重的脚步声,唐媱指尖一颤将一团绣球花打散了,她缓缓转身。
    李枢瑾飞快上前抱住唐媱,紧紧揽住她的肩头和脊背,抬手将她的头贴在自己的颈窝,声音嘶哑低声道:“唐媱,终于找到你了。”
    唐媱被他搂得有些紧,微微挣扎,却突然颈项滴落几滴水珠,炽热的,烫得她心头一颤,停住了挣扎。
    李枢瑾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忍住自己喉头的哽咽,抱住唐媱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擦,深深叹了一声道:“唐媱,以后求你不要不辞而别。”
    “嗯。”过了片刻,唐媱低低应了声,抬手轻轻拍了拍李枢瑾的背。
    她力道很轻柔,李枢瑾却是猝然潸然泪眼,他揽着唐媱的肩头,将自己的下巴埋在唐媱的发顶,声音缱绻,又轻又浅道了一声:“唐媱,我爱你。”
    唐媱听着他低哑深情的告白,心头泛起层层涟漪,杏眸轻闪几番变化。
    李枢瑾没等到唐媱的回答,心头微微一沉,他稍稍推开身子正视唐媱的眼睛,凤眸郑重而深情,一字一顿道:“唐媱,我爱你,请不要离开我。”
    他目光灼灼,眼中的爱慕、深情、期待溢满了眼眶,凤眸中隐隐有水光潋滟。
    唐媱沉思良久,半响,她垂下眸子,轻轻应了声:“嗯。”
    “谢谢你,谢谢你,唐媱,我的糖宝。”李枢瑾眉眼绽开如水的笑意,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嘴角却咧开灿烂的笑容,他抬头轻轻在唐媱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紧紧抱住了他,口中一直喃喃低语。
    唐媱不会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感激,越过时光的长河和前世种种坎坷,唐媱还愿意相信他,让他热泪盈眶。
    过了一盏茶时间李枢瑾还抱着,唐媱柳眉微蹙,鼓着软腮推他,嗔道:“快放开,热。”
    “嗯嗯,放开。”李枢瑾笑得像个傻子,他说着放开却又揽着唐媱的半个身子,笑意盈盈望着唐媱。
    唐媱被他看得有些羞恼,翻了一个白眼推他嗔道:“莫不成了傻子。”
    她此时心情不错,声音便是又娇又软,她又脉脉含情杏仁眸,黛色峨眉望远山,即是嗔怪也让李枢瑾听得眉眼含笑。
    李枢瑾稍稍松开了唐媱,把刚才唐媱一不小心碰断的一枝绣球花折了下来,弯腰别在了唐媱的鬓发,含笑望着她温声道:“好看。”
    唐媱捂着唇但笑不语,杏眸里闪着细碎的笑意。
    李枢瑾望着她心柔软软得,趁着唐媱不在意歪腰飞快得啄在了她的脸颊,一吻而逝。
    唐媱羞得嘟着嘴瞪她,甩开他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李枢瑾望着她唇角微微翘起的嘴角,抿嘴含笑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武亲王府门口。
    苏苏敲开武亲王府朱红色的大门,谁知还没开口守门的小厮便躬身道:“苏姑娘,我家世子妃今日不在王府。”
    “不在啊。”苏苏叹了一声,神情有些遗憾,躬身轻轻道谢:“谢谢。”
    说罢,她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有些茫然不知去哪里,近日戏阁为了迎太后生辰闭阁排练,而她在家亦是无聊。
    “去百家杂货铺吧。”苏苏坐在车厢里,托腮想了一会儿轻声吩咐车夫。
    等到了百家杂货铺,苏苏朝着最东侧架柜走去,那边陈列着一些陈年老旧的物品,时不时能寻着一些有趣可心的物品,寻觅的过程别有一番意趣。
    等她转过一排架柜朝前一步,却发现了一个身着雪青色长衫的清隽少年正在架柜前端详,苏苏忙收回脚步,退到架柜一侧。
    谢筠本在架柜前挑选物品,听着细碎的脚步声本不在意,却又突然听着忙乱的脚步声,一下反而没了声响,心中微微惊疑。
    他放下手里的石砚,轻步朝着架柜一侧走去,步子放轻。
    苏苏闭着眼睛,腮帮微微鼓起呼气,双手拍拍自己起伏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苏苏姑娘。”谢筠看着这样的苏苏轻笑出声,轻声唤了一句。
    苏苏吓得一下子睁开眼,看到身前的谢筠局促得拉了拉自己的裙角,双脚微微靠拢,眼神轻闪低低应了声:“谢,谢公子。”
    “苏姑娘,怎么近来见我如见虎狼。”谢筠看着她的样子,眼角绽开细细的笑容,唇角弧度弯弯,语气也带了几分调侃。
    他本就生得清隽如竹,芝兰玉树,此时清浅含笑的样子整个人更是熠熠生辉,更让人移不开眼,何况苏苏本就对他心有涟漪。
    “没,没有,我只是怕打扰你。”苏苏轻声解释道,双手紧紧拉住自己的指尖。
    她本是一个明媚娇俏的姑娘,和唐媱在一起时,兴趣相投更是明艳大方,可毕竟偏偏遇到了让自己动心的人便局促不安,无所适从,也变得不自信。
    她不着痕迹拉了拉自己裙角,今日想着和唐媱聊天,特别穿了一件舒适的罗裙,此时心中暗暗后悔。
    如果,她想到能够遇到谢筠,她一定穿一件繁复惊艳的留仙裙,其实她不知此时的她更是温婉清丽,让谢筠眼前一亮。
    “很久不见你来这里。”谢筠想了想开口轻声道。
    苏苏眨了眨眼睛,愣愣得回道:“嗯,今日天热,便不怎么出门。”
    望着谢筠含笑看着她的样子,她两颊的酒窝浅浅,挠了挠头轻声道:“我今日本来找唐姐姐玩得,唐姐姐不在家,我就顺路来了这里。”
    她此时脸上热气扑面,心头“砰砰砰”乱跳,根本没有深思谢筠话中意味。
    谢筠也未多言,只是轻轻点头,刚到刚才在店里听到的,便开口道:“我刚在店里听武亲王府的小厮来,好像说是世子妃回唐家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苏苏重重得点头,大大水润的眸子此时有些呆愣可憨。
    谢筠看她是在局促便退开了几步,走到架柜前佯装端详架柜上的物品,貌不经意得说道:“前两日听说冯栀谋害亲父,上次幸好你们警觉,没有被她欺负。”
    苏苏见他离得远了些,脸上的热气害羞便也淡了些,缓了缓自己的心绪能够泰然自若了。
    听得谢筠说着上次的事情,苏苏便想到了那次,那次就是在这百家杂货铺,她和唐媱一起逛碰到了冯栀,冯栀信口雌黄、污蔑唐媱不认识大象又拉着谢筠帮她说话,双手拉住了谢筠的衣角。
    那时她是真得伤心了,她认为谢筠眼光不好,竟然和冯栀那样虚伪恶毒的人关系好,便耍了性子斥责谢筠后跑开了,谁知道谢筠最后追上了她,还对着温声细语得解释说:“苏苏姑娘,我知道我刚才鲁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气了?”
    苏苏的脸又忍不住红了,她记得谢筠当时清越磁性低低带着恳求的声音,仿佛自己在他心中也有几分重量,可是明明没有,明明她知道自己不该抱有想法的。
    谢筠父亲是当朝太傅,三朝元老,位列三公之一,更是一代大儒,门生三千有余,而子承父业,京都大家闺秀的择亲首选,更何况他心中有过一个她万万比不过的暗恋,而她不过从蜀郡来得乡野丫头。
    “苏苏姑娘?”谢筠见她怔楞,脸色乍红乍白,心中担忧轻声问道。
    “啊?”苏苏被他一唤瞬间反应过来,压下胸中的酸涩强作开心,脸颊挤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轻声道:“是的,我也听说了那个消息,真是大快人心。”
    “我和唐姐姐本就知道她是坏人,倒是谢公子你,没有被她欺骗才是庆幸。”苏苏想起那天冯栀擅自拉着谢筠的衣角就心头泛酸,虽然谢筠直接避开了,可是还是觉得难受。
    谢筠也笑了,目光温润如水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也想到了那日的苏苏,笑盈盈得道谢:“嗯,多谢苏苏姑娘当日提醒。”
    他本就清润佳公子,温文尔雅、如竹端方,带着盈盈笑意的样子熠熠生辉让苏苏心中又怦然心跳,她忙闭眼躲开了谢筠的目光,那笑意像一团清亮的烛光诱惑着她去飞蛾扑火,她害怕自己万劫不复。
    “我想去唐府看看唐姐姐,我先走了。”苏苏冲他点头,转身匆忙离开。
    谢筠看着她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轻轻摇头,目光里带了些自己未曾察觉的失落和怅然。
    武亲王府地牢中。
    “你让我死了吧,死了吧!咳咳咳!”香儿正歇斯底里哭泣着,咳嗽着,她脏头垢发哭泣着、大喊着,半个身子直朝着墙壁上撞击。
    “咣!咣!”一下又一下,香儿撞着自己的身子,却是没有往额头上撞,余光一直撇着一旁站立的锦荣。
    锦荣刚收拾好前院的混乱,一早世子寻找世子妃让整个武亲王府都人仰马翻,府内府外派去了百十人寻找,幸好最后武亲王回来解救了府内众人。
    刚忙完,看守地牢的小厮慌慌张张告诉他香儿在求死,他们拉不住,此时他冷峻着脸看香儿撞墙,却是没有进去拉的意思。
    半响,迟迟没有锦荣来拉,香儿自己撞墙速度越来越慢,哭声越来越大。
    锦荣面无表情得看着香儿停下来,冷峻的脸上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淡声道:“五十一下,不疼吗?”
    “锦荣,你放了我!我没罪,凭什么关着我!”香儿听他这么说,停止了撞墙,双手青筋暴起朝着他大吼,她本来也就是装模作样,真得想死,就不会哭着闹着等着人喊锦荣来。
    锦荣稍稍远离栏杆一步,避开了扑过来的香儿,一字一顿道:“你有没有罪,想没想过谋害主子,你自己知晓。”
    锦荣向来不多话,此时看了一场香儿的自导自演,他没了兴趣,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守在一边的畏畏缩缩小厮前,他眸光一沉,停住脚步冷声道:“世子的命令是让她生不如死,不是为了怕她死就患得患失将她当个祖宗供着,将这一日的浸水补上。”
    小厮平日里最是怕锦荣管家,锦荣不怒自威,双眸平淡无波却仿佛能直穿心底,将你心中隐瞒的事情看穿。
    “是。”听了锦荣的话,他忙躬身应道,两股颤栗,额角升出一阵细密的冷汗。
    他这两日看香儿寻死觅活怕她真得死了,都是没敢行刑,只是让香儿待在牢底,还一日三餐供着,今日香儿哭喊寻死他害怕忙请了锦荣过来。
    “嗯。”锦荣淡淡点头,转身看了一眼牢内精神饱满的香儿,漫不经心道:“日日浸水二十次,真若死了,便死了,行刑怎能因噎废食。”
    他声音平淡如水,却让盯着这边的香儿浑身发颤,不住得颤抖,身子仿佛又回响起前几日在水中窒息和出水后撕心裂肺咳嗽的场景。
    “锦荣,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娘是世子乳母,我娘陪了大将军夫人四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我!”香儿将栏杆捶得“咣咣咣”响,红着眼睛吼道。
    锦荣又一次听她这番说辞,上一次是她想绊倒世子妃掉入福池被世子发现,果真一如既往不自量力,蠢而不自知。
    锦荣摇了摇头,兀自轻笑一声,声音清越如珠似玉,面容也一下子熠熠生辉,俊美非凡。
    他转身朝前走了几步,立在栏杆前,抬手捏起香儿泪痕狼狈、灰尘扑扑的脸颊,让她直愣愣望着自己。
    他声音淡漠道,一字一顿道:“香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两件事吗?第一,你娘是大将军夫人陪嫁丫鬟,奴才一个,世子心善称她乳母待她亲和是世子仁善,改变不了她和你奴才的身份,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子。”
    “第二,我说过的,你做错了事儿就要受罚,我秉公执法,无需你多言。”锦荣淡淡说道,刷得一下丢开了香儿的脸颊,像是遇到了什么脏污。
    “既然休养好了,现在就扔下去吧。”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将刚才捏香儿下巴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神情淡漠,动作细致。
    “是。”小厮忙应声,开了栏杆就要去拖香儿,香儿挣扎、扭打、谩骂,却是没有一点用。
    “扑通!”落水声。
    香儿在水里挣扎,身子瑟瑟发抖,她手臂被废没法凫水,大口大口呛水。
    可她却依旧顽强得探出头,目光恶狠狠望着锦荣大叫着:“锦荣,等我娘回来,等大将军夫人回来,她们不会放过你的!她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锦荣听了她的嚷嚷声,没有转身回头,却唇角勾出清淡的笑容,声音很淡应了声。
    他步履从容朝前走,一步一步,每一个跨步都是相同的距离。
    出了地牢,望着天上耀目的日光,锦荣深深叹了一口气:“大将军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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