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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非我不可吗 第6节

    ……
    日晒三竿,贵子还没起床。
    一直到太阳快晒屁股,他终于爬了起来,优哉游哉地吃饭,然后雇了二十辆马车出门。
    马车整整齐齐停靠在相府外。
    右相夫人听说后赶紧带着人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短短一日,她经历了大喜大悲。
    天知道她听到容恒崧被带去督办司后有多高兴,谁知事情当晚就迎来反转。
    现在谣言越传越难听,坊间已经有人在喊她毒妇。
    此时此刻,右相夫人郑婉无比庆幸丈夫和儿子不在京城,起码给了她一个缓冲的余地。
    “崧儿。”面对回府的少年,她强挤出一丝微笑,避重就轻说:“你受苦了。”
    说着走过来用故作关怀的声音道:“督办司的话不可全信,挑拨离间的事情他们没少做过。”
    容倦嗯嗯着道:“从小母亲待我极好,我心里有数。”
    和小时候一样好糊弄,郑婉这才松了口气,语气硬气了几分。
    “我派去接你的人,说督办司把你安置在了其他地方住,这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可不得了。得赶紧……”
    容倦没理会她拿便宜爹压自己,打断道:“我寻了一名医,最近在外面治病,其余等父亲回来再说。”
    眼看郑婉还要说话,容倦意味深长道:“大夫说我现在身子弱,随时可能倒下。”
    越说,他越是一脸忧愁:“万一回府我出了什么事,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您做了什么,就不好了——”
    “我这都是为了您好啊。”
    郑婉一愣。
    后面的嬷嬷也一个激灵,不得不说,道理还挺对。
    就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可能随地乱死。
    演完了母子情深,容倦图穷匕见:“名医说我这病想要治好,需要大量天材地宝吊着,所以特意来回府取一些。”
    郑婉直觉哪里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容倦已经命管家带路去库房。
    绕过回廊,前方是府中重地。
    右相日常并不避讳收礼,大梁近几十年来,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光明正大搞捐官。
    两位家丁合力才推开沉重的大门,各种珍宝玉器堆叠,金碧辉煌,容倦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抄家要抄三天。
    他先让丫鬟搬来椅子,自己躺在院中的摇摇椅上。
    今日阳光刚刚好,适合小晒,零散的树荫投落在脸颊,容倦半阖着眼指挥说:“先来份鹿茸……”
    丫鬟下意识看向后赶来的郑婉。
    不过是几味药材,郑婉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这一点头,换来了狮子大开口!
    “血灵芝三盒,千年老参十根,冬虫夏草百斤,”容倦张开‘血盆大口’,源源不断报着药名:“肉苁,金鞭七,八角莲,铁皮石斛……”
    下人们搬运的脚步都快跟不上。
    太阳角度一点点偏移,虽然不涉及太多金银珠宝,但眼睁睁看着看到库房被搬空一角,郑婉终于忍不了了。
    她咬着牙道:“崧儿,是药三分毒,这么多药材都吃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容倦认真解释:“大夫特意强调,必须要用这些做药引,不然我哪能知道的这么全面。”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确实不可能一夜之间突然了解这么多名目,特别是还有一些稀有药材。
    “外面的人知道母亲舍弃这么多天材地宝,只为给我换续命的希望,一定会很感动。”
    他顿了一下,玩味道:“届时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旁人也知道,您尽力了。”
    穿越这么多次,他继续轻松不重样地报出数十余种珍贵草药的名字。
    除此之外,容倦又索要了一些兽皮,珍贵的燃香等等,美名曰不能受风寒,日常需要安神。
    二十辆马车,最终被塞得满载满实,容倦恹恹地起身,随便指了两个下人跟着离开。
    “先这样吧,有需要我再过来。”
    佯装看不到女人想要活生生吞了他的目光,容倦很严谨,赶紧叫来人。
    “咦?车顶不是还有空位,快,给它盖上去两件貂。”
    大热天的别把车给冻着了。
    郑婉彻底控制不住表情了,此刻外面却传来嘈杂声。
    本来气就没处撒,她面色不善道:“去看看都在吵什么?!”
    京城达官贵人很多住在同一区,周边严禁吵闹,更何况现在还夹杂着鼓乐之音。
    嬷嬷快步出去,不久匆匆跑回来汇报。
    她似乎还打听来一些其他消息,低语间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容倦那边。
    另一边,容倦眼中只有自己的车队,没仔细听。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他挥一挥衣袖,走出了下次再来的步伐。
    ……
    外城两侧此刻全是震天的欢呼声,大梁积弱多年,国库空虚,文官纷纷主和,一度险些割地求存。
    此次大捷,意义非凡,百姓激昂的情绪几乎抑制不住,热情夹道相迎。
    “乌戎大败,我们可是狠狠出了口恶气。听说谢将军率亲兵突袭敌营,火烧粮草,还削了乌戎南部落首领的脑袋。”
    “圣上龙心大悦,天子恩典,特许将军多带一千亲兵回朝。”
    有文人见状泛酸道:“谢晏昼是大督办的义子,一丘之貉罢了。”
    “今上太过恩宠武将,着实令人担忧啊。”
    比起赫赫战功,谢晏昼杀伐太过,常常为文人墨客诟病。
    尤其是他手下赫赫有名的银甲军,所到之处常常尸山血海,令敌人胆寒。
    言语贬低间,大军终于入城,太阳被高空云层遮蔽。
    巍峨城墙下只看到一排重甲士兵,盔甲打落的阴影让他们看上去一个个面无表情。前方精锐军士的视线不时扫过高地,防止有暗袭。
    整支军队全程肃穆前行,本来要抛花的百姓不自觉放下了胳膊。
    这位少年将军控马经过长街时,单手按着佩刀,发梢偶尔随骏马同频晃动。
    先前大放厥词的文人,在看到铁蹄上还沾着死人血,甚至不敢直视战马上的人。
    后方囚车上押送着战俘,浑身血迹斑斑,口中说着听不懂的乌戎之语,似乎在辱骂什么。
    谢晏昼并未回头,刀鞘短暂脱手砸在生锈的铁栏杆上,马受惊却又被手下紧急勒停。
    这一松一紧间,战俘惯性咬断了小半截舌头,场景十分骇人。
    街道上的气氛彻底安静下来。
    待军队走远,众人只剩一阵心惊肉跳。
    军队其实早在一天前便已抵达,但要先请旨再做安排。圣上已经上恩准谢晏昼不用即刻回宫面圣,明日宫中会专门设宴。
    围观的人大幅减少,一名军官才开口道:“将军,督办那边传信,说朝廷关于下半年的粮饷审批下来了,另外……”
    军官顿了一下,语速飞快而古怪:“督办又认了一名义子,正借住在您府中。”
    具体原因不知情,但当听到容相之子如今借住在将军府时,比起震惊,周围军士更多是厌恶。
    他们虽然常年驻守边陲,也听说过这位丞相之子的恶名。性情残暴,欺男霸女,纵容恶仆欺压百姓,军营中不乏一些将士被欺凌后无处伸冤,惨遭报复才不得已去从军。
    亲信冷笑:“您看要不要找个法子……”
    谢晏昼却是抬手制止下属禀告,不想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商议,让他继续详说军务。
    军官连忙肃穆表情,认真说起军饷一事。
    军队没有在街上耽误太久,谢晏昼只带了一部分亲兵回府,其余两千重军押送战俘直抵京师驻地。
    快到府时,前方忽然传来沉重的车轱辘声,军官反射性停止说话,摸向腰间武器。
    其余人也齐刷刷警戒抬头看去。
    不看不要紧,一眼望去不少人都目露诧异。
    前方,不知何处驶来的马车如江水般浩浩汤汤行进,因为超载走得格外缓慢。
    车队已经先一步抵达了将军府门口,雇佣来的马夫们忙碌卸货,流水似的将一个个价值连城的箱子搬入府邸。
    “小心点。”从相府跟来的小厮指挥着,“你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贵吗?卖了你也赔不起。”
    “那一箱抬快点,药材经不起暴晒。”
    “再找个人一起抬啊,百斤的冬虫夏草,一个人能抬动吗?”
    就连那大箱子都镶金嵌银,乍一看去绵延数里,富贵人家嫁娶时的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在军士们怔愣的眼神中,车顶盖貂的马车内缓缓伸出一只极为冷白的手,车帘一角被掀起。
    一名穿松垮红袍的少年郎下车,手上慵懒抱着个刚薅来的玉枕。
    迎面马鬓飘扬,容倦好巧不好车架停在谢晏昼的骏马前。
    他被呛了下,险些当场打了个喷嚏。
    容倦后退一步,冷不丁瞧见前方严肃铁血的武将。
    原来是房东回来了。
    带着流水的宝贝,他立刻眉眼一弯,主动打招呼:“将军好啊。”
    作者有话说:
    容倦:有颜,有钱,超级富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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