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云渝人小,半个身?子钻到柜里头,彦博远手?里抱着被褥,前头视线受阻,斜眼瞥过去,只能瞧见他稍显丰腴的下半身?,更是欣慰,身?体也没了?最初的皮包骨头瘦柴样。到处黑漆漆的柜子内,云渝瞧不到,也懒得?搭理外头隐晦的眼神。
将钱箱推到底,拿一块薄木板竖放挡住钱箱,退出些,改为臀.部跪坐在后脚跟上,两手?向上找彦博远要被子。
拿了?被子往里头一塞,关上柜门,齐活。
起身?时脚下一麻,又跪了?回去,“腿麻了?。”
不等夫郎开?口求他帮忙,彦博远极有眼色地半蹲下.身?,手?从对方膝弯下穿过,稳稳抱起放到床上,给人揉脚。
彦博远手?劲大,又深谙人体穴位,按摩手?法?专业,专治跌打损伤,小小脚麻,轻轻松松。
云渝乐得?享受自家汉子的伺候。
腰间垫个枕头,和村里懒汉一样斜躺在床上。
蹲的时间不长,只小腿有些酸麻,摁柔两下就?好全乎了?。
云渝没叫停,手?伸向自己的腰间。
整两的大银锭都放钱盒里了?,碎银子和铜板放外头,用以?日常开?销。
他解下荷包,拉开?抽绳,手?伸进去扒拉,拿出个小碎银子,想?了?想?又放回去。
最后拿出一个铜板,颇为豪气地开?口,“伺候得?不错,爷赏你的。”
说完,把铜板往彦博远胸膛处丢。
彦博远单手?接下,铜钱被拇指和食指捻住。
他右手?不停,依旧在云渝腿上揉捏。
左手?耍起铜钱,那枚铜钱在彦博远左手?拇指和食指中间转了?一圈,从手?心滚到手?背,最后又一溜儿?回了?掌心。
一套花活下来,看?得?云渝目瞪口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在云渝一声声捧场下,彦博远站起,走几步远离床榻,宛如开?屏的孔雀,一昂头,“夫郎可看?好了?。”
话音一落,只见那铜钱被高抛于空中,侧面又过来一个茶盏,一下将铜钱扣在内,两个一块翻转下落。
茶盏越转越多。
只见彦博远拿茶盏的动作,不见拿铜钱的,但空中铜钱竟已有三个,并且还在增加。
云渝眼花缭乱,拍手?叫好。
在夫郎一声声夸赞惊叹声中,彦博远逐渐迷失,把桌子一推,轮番上演看?家本?事。
一通表演,彦博远额角冒出汗珠,用袖口抹去后拱手?,行了?个江湖礼,“看?官您有钱捧个钱场,没钱也捧个钱场。”
云渝噗地笑出声,“客官我没钱,你奈如何。”
彦博远把桌子还原,凑到云渝面前打趣道:“那就只好委屈夫郎以身?相许了?。”
“郎君好颜色。”云渝挑起彦博远的脸打量,得?出结论,“不得?了?,还是我赚。”
“你这本?事比街上杂耍的还好看?,以?后没钱了?就?让你去卖艺,保准日进斗金。”
街头卖艺下九流,云渝不觉得?他们低人一等,都是靠本?事吃饭,谁也别瞧不起谁。
情人眼里出西施,云渝眼里出彦博远,夫君本?事大,什么都会,彦博远在云渝这都快成神仙了?。
云渝给彦神仙发赏钱。
小碎银子顺着彦博远的衣领滑过胸口,激起一片疙瘩。
彦博远慢悠悠从内掏出,颇为市侩地咬了?口银子,“多谢夫郎的赏。”
云渝给彦博远绣的墨竹荷包中,又多了?一铜板一碎银,彦博远往云渝脸上亲近,被云渝一把推开?。
天气转热,彦博远又体热,活动几下就?出汗。
云渝嫌弃他汗臭,打发他去洗漱。
彦博远拧了?湿帕子擦洗,继续刚才的话题。
“要是哪天真去卖艺了?,夫郎怕是得?挨饿,我们俩一块喝西北风填肚子。”
一行有一行的本?事,杂耍卖艺可不光会几个跟头就?行了?,吞刀砍头的技艺,彦博远可真不会。
云渝不解,“我看?你耍这套,和镇上卖艺耍的差不多,他们能糊口,怎么到你这就?是喝西北风了?。”
“那你看?他们几个人。”
杂耍卖艺单打独斗少,最少三四个,中间表演,旁边收钱。
收钱有讲究,早了?晚了?都不行,得?在绝活出来时候讨要,客人看?得?正兴头,被场面吊住胃口,这钱砸得?痛快,等绝活做完,看?都看?完了?,你再去收钱,他们转屁股就?走。
要是一个人卖艺,表演到一半下来收钱,打断客人兴致,客人就?不会买账,遇到泼辣的还能换头烂叶子,喝倒彩。
遇到庙会大集,客人舍得?打赏,平日里看?的人中,能有四五个打赏的都是好的。
更多的时候是一通瞎忙活,这时候就?看?旁边收钱的人本?事了?。
本?事也分软硬,软的讨赏费嘴皮子,硬的讨赏看?拳头。
固定路线的杂耍,和四处奔波的又是不同讲究。
云渝回想?以?往看?过的卖艺杂耍,想?想?还真是。
上半场热闹,到了?最后收尾,周边能跑个大半。
村里镇上的居民忙于生计,都穷,饭都算着米粒吃,哪舍得?将钱给他们。
“怪说读书?人聪明呢,卖艺行当的都了?解。”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十来岁的时候,出去闯荡过吗?”
云渝倏地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彦博远点头,确定了?云渝心中的猜想?。
“出安平府没几天就?遇上了?山匪,命保住了?,钱没保住,一路卖艺,扛沙包回的家。”
安平府少山,地理位置好,粮食富足,境内无匪患。
出了?安平,山多田少,山匪流寇横行。
彦博远是偷跑离家,没带侍从镖师,全靠自己学武不曾偷懒,运气也不错,没碰到大山寨。
劫匪看?彦博远年纪小,轻敌,这才有机会逃脱,不然怕是都得?折在异地。
初来乍到没经验,路引身?贴全放行囊里了?。
没了?那些证明身?份的东西,连正经活计都找不到。
天高皇帝远,山里的土匪下山做活,把雇主家洗劫一空,顺带灭口的事情常有发生,官府在这方面格外严格些,也是为当地百姓好。
直接找上官府说明前因,也是一个法?子,奈何还有个事叫杀良冒功。
土匪盛行的地方,剿匪行为也多,彦博远可不敢把自己的命赌上。
两边都躲着,一路上,脏活累活能干的都干。
灰头土脸到家,把彦弘和李秋月心疼得?说不出重话。
彦博远自讨苦吃,撞了?南墙,果断换路线。
考中秀才后,可去官府领面小旗帜,表示游学。
一路走官道?,同行人一多,便也安全许多。
各路山匪见了?,也不敢生事。
云渝一阵唏嘘,彦博远现在看?着稳重,想?不到也有叛逆的时候。
唏嘘完彦博远,云渝心中又一坠。
想?到云修,笑容一敛。
“你有拳脚傍身?都这般,我大哥他只比普通书?生健壮些,我真担心他已经……”
后面的话云渝没说,怕犯了?口忌。
一日不找到云修,云渝心头便有一片阴霾。
彦博远宽慰,“朝廷已将涉事官员尽数处理,难民也有专人送返,或者就?地安置,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必定平安无事。说不准他此?时正念着你,往兴宁这头赶呢。听说山南那头还有朝廷大将前去剿匪,这档口山南比安平还安全。”
由水灾牵出来的不止贪墨与瞒报,还有官匪勾结。
那头文官集团换了?太子的人去,想?必军队也是。
虽不想?承认,上一世彦博远站队的安王,委实比不上太子。
安王被世家牵着鼻子走。
太子相反,太子党维太子马首是瞻,他制下严明,以?天下为己任,辖下少有欺压百姓之行径。
排除党争夺嫡,彦博远更愿意在太子手?下行事。
云渝将头往彦博远怀里一撞,似要把恼人的担忧撞走。
修长大手?盖在云渝的脑袋上安抚。
云渝的头发细软,毛糙泛黄变为乌黑亮丽,手?感软乎顺滑,他爱不释手?。
“我想?大哥也一定不愿你担忧难受,知道?后就?该心疼了?。眉头皱得?都要起褶子,被大哥看?见,就?要怪为夫没将你伺候好,到时将我打得?下不来床,将你带走。我多冤枉,多伤心啊,渝宝也不安慰安慰我。”
彦博远低声下气,说到大哥时刻意颤声,以?表害怕。
一点儿?也没刚才舞枪弄棒的气势,反倒将未曾谋面的云修,说成了?高头大马的武人。
怀里的黑脑袋抬也没抬,垂在身?侧的双手?环抱上彦博远,在他后背拍了?拍,跟着彦博远摸他脑袋的频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