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裴子?濯猛地起身,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气浪打?回原地。无奈之下,只?能朝着?沈恕魂魄的方向?走去?。“你给我换了?什么?东西?他们在干什么?!让他们停下!”裴子?濯便走便喊,“沈恕!让他们停下,你听见没有!”
沈恕回首,淡淡地朝他笑了?一下,而?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换命的进度,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沈恕!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裴子?濯质问?道。
半晌,看木已成?舟,沈恕才转过身来,他垂着?头,双手抠着?衣角,低声道:“就当我弥补过错,送你的……礼物。”
“礼物?”裴子?濯多半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虽然身为魂体,但也觉得怒火攻心,他愤恨道:“我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强加给我的我都不喜欢!你若是?现在不停下来,日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将它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命格互换,机遇、时间、术法都要细细计算,哪里有那么?简单?沈恕低头不语。
随着?新命格的融入,天命所降下的阴天雷正?逐步转换为天雷,砸下来的力度也柔和了?不少。
紫金钵将银白色的光团融入到裴子?濯体内后,便又朝着?他魂魄所在一照,收入到紫金钵内,一同塞回他身体里去?。
魂魄刚一回笼,他便感觉身体好像与之前不一样了?,灵台稳定,识海清明,通透的好像回到了?被煞气附身之前。
沈恕的魂魄还未回来,他肉身同白鹿宝华剑魂一起,毫无生气地歪倒在一旁。
见状,不知为何,裴子?濯怒火更盛,他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雷劫已经打?下第八波,前面?几波还有法器和沈恕抵过。之后的十波已无所阻拦,早就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机遇已到,他想走都走不了?了?,哪怕是?想死也要先扛过雷劫再死。
眼见裴子?濯这边事了?,武陵正?要从混元鼎中请出新命格降下,一声刺耳的鸟鸣响彻云际。
“这么?多年过去?了?,兄长可有想起过我?”
第65章 日升月落
漫天煞气之中, 一只白羽孔雀展翅斜飞,划破墨色的云层,避开层层雷电, 在半空徘徊。
刚刚那熟悉的声音如同经?年噩梦一样, 在黑云之中和?武陵耳边久久不散。
司命睨了?一眼, 冷哼道:“这白鸟有点眼熟啊, 你不是派人去捉了??”
武陵心下一沉,他压着怒火,喝道:“苍乐,你若速速离去,今日便能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识好歹, 那便黄泉再见!”
“兄长,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德行兼备, 你就不问问,派过来盯着我的小舞怎么样了?吗?”那只白孔雀戏谑道。
“他是你弟弟。”武陵咬着牙道。
“说?得对呀, 终归还是我亲弟弟,就算是知?道我沦为魔修, 却还是做着劝我洗白的春秋大梦。不过我就算是再疯, 也不至于像兄长哪样杀伐果断, 对自己的弟弟痛下杀手。”
二人之间的仇怨积累太多, 是非对错, 已经?无从道起。更?何况他已经?藏匿千年,而今却在雷劫之日冒死出现, 怎可能只为争一个口舌上的高低?
武陵拧着眉,额头布满冷汗,手中施法不断,紧紧护住装有裴子濯命格的紫金钵。
身为神仙, 助一个凡人修士飞升,已经?是在有违天命。如今,天命没从三十三外天降下杀生仙,已是天大的特许,万不能此?时下凡去捉拿苍乐。被天道处罚事小,若是因此?使裴子濯飞升不能,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一旁的老君悄悄走近,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武陵仙君向来慈悲,可危急存亡之际,万不能再优柔寡断。”
武陵抿了?抿嘴,半晌,向谷星剑使了?个眼色,正色道:“沦落至此?全是因你目无道法,自作自受。往日种种,还可念你事出有因,而今日之状关乎六界,你是得了?谁的授意来此?作祟?”
苍乐绕着天雷徘徊,离命格越飞越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哈哈,只要是让兄长不舒服的事,都是我乐意做的啊。”
说?罢,便扬首俯冲,直奔命格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谷星剑手持琉璃退妖镜,朝着苍乐所在砸下。
退妖镜射出五彩虹光,以苍乐所在为靶,径直追去。天界法器实力惊人,虹光之中似有雷霆之威,照得苍乐如被火灼,无力展翅,慌乱躲避。
见他退下,武陵不敢再耽搁半分?,忙抬手起势,将装有裴子濯命格的紫金钵勾了?起来。
许是急则生乱,一向思虑稳妥的他却疏漏了?一点。仅凭苍乐的本事,怎敢孤身一人,在渡劫时闹事?
“你怎么……呃!”司命在身边突然?痛乎一声,栽倒在地?。老君一甩浮尘,正要相助,却被一掌拍开。
武陵甫一回眸,就看见一只布满黑线的手从他耳侧探出,径直朝着紫金钵方?向而去。
武陵顿时收回法术,凭空化出一把金刀,直直向那人劈去。
可那人身形如泥鳅一般,飞速躲过武陵的重击,张开手聚起煞气,仿佛蜘蛛结网一般,编织出一道魔盾,死死地?堵在天窗之上。
在乌云之中,那人的双臂已经?焦黑,却依稀能够看到?他的面孔……
“谷星剑!?”武陵双眼仿佛要喷火,怒吼一声,尽全力使金刀去劈这魔盾。
“噔!”地?一声撞击,魔盾安然?无恙,却震得整片云层掀起滔天骇浪。
司命捂着胸口,艰难爬起,瞪着他问道:“谷星剑在我身边五百余年,绝不可能是一个魔修!你到?底是谁!?”
“谷星剑”垂头呵呵笑了?一声,而后又抬首放肆地?笑道:“他的确忠于天界,纵使我用他的修界同门性命来威胁,也不愿为我所用,真是一个狠心又绝情之人啊。”
司命狠狠地?擦干嘴角的血,握紧颤抖的手问道:“他人在哪?”
“谷星剑”摊开了?手掌,遗憾的说?道:“道不同不为谋,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抢下他的皮囊,为我驱使了?。”
他看着谷星剑的双手,温柔的笑道:“这样的确更?方?便了?,直接操纵意识,也不用担心他生有二心,坏了?我的事。”
“畜牲!你是何人!?”司命目露凶光,咬牙问道。
“司命星君未免太粗鲁了?,你可以唤我荧惑,或者叫我的本名……”
“君北宸。”
霎时,谷星剑的身形面貌,如碎掉的琉璃一般,一片片地?从身上窸窸窣窣地?掉落。雷鸣电闪之下,露出一张眉眼含霜,却凌厉非常的脸。
他抬手托脸,勾着嘴角笑道:“事还未了?,就不叙旧了?,改日我一定亲自登上南天门来一一拜会?各位。”
说?罢,君北宸果断转身,直奔紫金钵而去。
君北宸……这三个字如同一根锋利的钢锥,狠狠地?扎进众人心里。
曾经?的魔尊,曾经掀起六界惊涛骇浪之人,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没有一人会?忘记三千年前?那场地?狱般的浩劫,妖魔肆虐,天界神陨,人间炼狱……
可他不是早被被万法伏诛了?吗?怎么还会?卷土重来?
老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道:“当年肉身伏诛,神魂被打散后镇压在了?不周山下。恐怕是在某些机缘巧合之下,几分?散魂再次凝聚,死灰复燃了?。”
话?毕,便是许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那可是曾经?毁天灭地?的魔尊,就连天帝在耗尽修为镇压君北宸之后,至今都未能苏醒。
仅凭他们几个,又能做些什么……
司命痛失好友,哀愤交加,憋红了?眼眶,恨道:“纵使他是魔尊又如何?千年前?能让他死过一次,今日依旧可以!”
武陵被这一吼,惊回了?神,不禁觉得口舌发紧,他收回金刀,想到?千年年孔雀一族被血洗之场景,颤声道:“我们破不开这天窗,他已经?奔着裴子濯的命格去了?……”
司命当即祭出神魂,用尽全力突破被煞气堵死的天窗道:“来得及,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赤红的眼眸微动,穿透了?层层煞气和?阴霾,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武陵瞪起眼睛,吼道:“沈恕不行!这法子死路一条,他连命格都没有,你这是让他去送死!”
司命忍着泪,悲悯道:“你看,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乌云之下,沈恕如同暗夜里的流星,手持白鹿宝华剑魂一跃而上,剑尖一挑,便将紫金钵砸入地?下,一剑挡在君北宸身前?。
君北宸嘴角上扬,劝道:“别逞强。”
失了?命格,沈恕身上的仙气逐渐卸力,似是沙漏一样,正以微弱却能察觉的速度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