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但是，那是从前的你做的嘛，为什么要责怪现在这个不记得那些事情的你呢？”灰原雄问道。“不记得不能当作免死金牌。”她撅撅嘴，看向他们。
为什么非要和自己凑在一起？他们又不像五条悟一样强。
“你们快离开这吧。”
灰原雄却并没有离开。“诶……这是小兔子吗？七海海，你会编吗？”
“很遗憾，不会。”七海说。
“那白川学姐，你来教我们吧！”灰原飞快摘了两棵狗尾巴草，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凑到她身边。
……
百穗咬了一下嘴唇，在心里作出决定。
值得。
如果能把他们救出来，那么自己死去也是值得的。
五条悟一定也会救他们的。
“山崎姐姐，帮我找一张纸和笔。”
辅助监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照做了。
百穗找了块平整一点的石头，就着月光，飞快地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不过两分钟她就写完了。
然后她把纸折起来，塞进辅助监督西装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一边把头发扎起来，一边说：“要是我死了，麻烦姐姐把它交给家入硝子。”
“等等……你进去又帮不上忙，只会添乱而已。”辅助监督拉住百穗的手，一瞬间冷汗直流。
特级术师五条悟可是特意叮嘱过她让她照顾好白川百穗的。
万一这孩子也出了事，自己不光是职业生涯，恐怕整个人生都会到此结束。
“不，我看得见。山崎姐姐，他们两个看不见咒灵，但是我看得见。”
百穗反抓住辅助监督的手，凑近她，用自己漆黑又水润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好像只有我看得见。最起码，我要给他们指一个逃生的方向。”百穗说。
在黑暗中，辅助监督感觉到自己因冒着冷汗而冰凉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这温度反而令她战栗。
“可是……”这太危险了。
一个用不了咒力的人独自进去的话，太危险了。
但是她又没有勇气开口说：“我和你一起去。”
辅助监督是不能进去送死的。
同样，这个用不了咒力的孩子也是不能进去送死的。
她颤抖着握住白川百穗的手，看向她。
在月光下，她发现百穗的脸也是苍白而毫无血色的。
她意识到百穗的心中有着和她一样的恐惧。
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进去？
突然，白川百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百穗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手，然后飞快地进入了帐，只留下辅助监督一个人站在帐外。
“等……”辅助监督呆愣在原地。
她迈动自己的步子，却最后也没有进入帐内，停在帐外，她明白她此刻已经束手无策了。
她只能为这三个孩子祈祷了。
百穗钻进帐里，然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向着白光的位置一步一步地靠近。
路被咒灵冲断，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石，高低不平，很容易崴脚。
在注意脚下的同时还要时刻注意着咒灵的动向，这段路程让百穗走得十分辛苦。
好在百穗的咒力看起来很弱，咒灵在面前已经有目标的情况下不太在意她。
终于，她到达了他们两个的身旁。
灰原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右手以一种反人类的方式扭曲着，两条腿左腿还剩下完整的大腿，膝盖以下缺失，右腿连大腿也少了一半。
鲜血好像关不了的水龙头一样往外涌。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给灰原止血，可是七海最多只能勉强抵挡咒灵，完全分不出神来帮忙。
百穗深呼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头皮也一阵发麻。
她想到他们可能遇到了危险，但没想到是这么糟糕的情况。
她注意到七海手里的刀只剩下了一半刀刃，就把鸣魄扯下来扔给他。
好在他们在车上一路上没停下聊天，在百穗和灰原的叽叽喳喳中，七海也知道了鸣魄的用法。
他握住鸣魄一摇，把鸣魄变成了一把宽刃长刀。
百穗沉默着跪在他的左腿上暂时按压止血，把自己的外套撕成布条一圈又一圈地往灰原的右腿捆上去，最后打一个活结，又找了一根木棍从活结底下塞进去，向一个方向拧紧，拧到百穗觉得实在拧不动了了，她把活结套住木棒，拉紧。
右腿勉强止住了血。
时间不等人，百穗又没有四只手，即使她用身体的重量按压着左腿，可她给右腿止血的功夫灰原的左腿又流了很多血。
她看了一眼灰原，他的脸已经接近灰败。
压迫止血虽然也可以，但是现在出血量已经很危险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更快地止血？
百穗快速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个遍，只摸出一个给硝子用的打火机、一些印花纸巾和给五条悟准备的几块糖。她打开打火机，把打火机的火苗直接朝着断面怼上去，然后细细地燎了过去。
终于，断面的肌肉在高温下扭曲收缩，在烧焦的味道中，血止住了。
第61章 烧伤
“七海！”百穗把七海叫回来，从他手里接过变为长刀的鸣魄，努嘴示意他把灰原背起来。
百穗打算去吸引咒灵的注意给七海争取时间。
说是争取时间，其实百穗心里怕得要死。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咒灵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她身上，就拼尽全力地撒腿就跑。
灰原现在还在昏迷状态完全借不上力，七海着实费了力才把灰原背到自己身上。
“这边！快跑啊！”百穗又瞟了一眼发现七海把灰原背起来了，就又绕了个圈跑回来。
百穗觉得这是她人生中跑得最快的时候。
五条悟！谢谢你！谢谢你监督我好好吃饭！
硝子！谢谢你！谢谢你监督我好好睡觉！
下次！绝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咒术扯上关系！
她一边跑，豆大的眼泪一边从她眼里往外冒，她也来不及擦眼泪，最后视野都模糊起来。
七海完全看不见咒灵在哪个方向，只能依赖百穗的视觉。虽然他不知道白川前辈是怎么判断的，可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她让他往左躲，咒灵下一秒就真的攻击了右侧。
百穗快要喘不过气了，喉咙好像含了个刀片，被火烧一样的痛，四肢也好像绑上了秤砣一样重得要命，每次抬腿向前都是一种折磨。
七海哪怕背着一个人速度都比百穗要跑得快，可是百穗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左边！
又一次攻击，百穗来不及开口，就直接把他们狠狠地往右推了一把。
她下意识一挡，咒灵的攻击一下子打在她手中的鸣魄上，“叮”一声脆响，百穗觉得自己虎口一麻，整个左手腕都要碎了，鸣魄一下从手中飞了出去。
明明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百穗却觉得出口遥不可及。
终于，他们先后扑出帐摔在地上。
百穗飞快地爬起来，和辅助监督一起把七海扶起来，再把灰原扶到他背上。
不用说也知道，医护人员现在肯定还没到。
那么他们就得一刻不停地下山去找医护人员。
真的来得及吗？
流了那么多血，真的还救得回来吗？
七海和辅助监督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出口。
他们走了两步，辅助监督才发现百穗没有跟上来。
“你还留在这干嘛？”辅助监督不解。
“学姐，刀没拿回来也没关系，之后肯定会有人帮你取出来的。”七海看了她一眼。
“不是的，我是要去找腿。我看到阿雄的腿了。”她呼吸不稳，喃喃地说。
百穗当时大概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条腿并没有被吃掉，而是被咒灵随口扔在了不远处。
“我要把腿捡回来让硝子安回去。”百穗说着，转身又朝帐里走去。
“支援人员应该就快到了，让他们捡比较好。”七海说。
百穗一步都没有停。
他们都知道咒灵的伤害是附带着诅咒的，晚一分处理，残肢就会被诅咒侵蚀得更深。虽然也有可能硝子的反转术式可以化解这个诅咒，但是如果不能呢？
百穗毫不怀疑家入硝子的医术，只要灰原还没死，她相信家入硝子能用反转术式让灰原重新睁开眼睛。
可是她也知道，由于咒力与血型的关系，如果腿彻底没了，那别人的反转术式是没办法让腿重新长出来的。
两条腿都没有了的灰原面临的只会是一个悲惨的未来。但是百穗可以扭转这个未来。
她知道咒灵在哪里，也知道那条腿在哪里，就在离他们那么那么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