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魏扬被鞭炮声吵醒，他轻捏起林芙脸上的碎发。她睡得很沉，没有转醒的迹象，脸上还留着枕头的压痕。
    想到昨晚自己着急出门什么都没带，林芙红着脸拿出一套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藏的，他的嘴角微勾。
    身边温度消失，林芙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眼前一阵晕眩发黑：“你要去哪？”
    魏扬一个箭步回到床边，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躺下：“你这样起来太快会头晕。”刚刚他见林芙的嘴唇乾的起皮，想着她醒来会口渴，下床倒了杯水。
    他顺势躺下，看着她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回家吗？...我们的家。”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远处断断续续的鞭炮声。魏扬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林芙看着他的眉眼，指尖轻轻描摹。她也想就这样跟着他回去，但是冷静下来一想，父母还在家，她不应该一走了之。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怎么出来的？”他也回家吃年夜饭了。
    魏扬的喉咙泛起苦意，他没办法再对林芙说任何一句谎。他紧紧搂住林芙，头埋在她的肩窝：“宝贝，我其实...没回家过年，是我骗了你，我错了......”
    他说完后屏住呼吸，甚至不敢抬头，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害怕被推开。
    林芙怔了怔，她想生气，可看着魏扬像个孩子般慌乱的模样，心底的怒意被酸涩取代。
    她的手悬在半空，迟疑良久，最终落在他的背上轻轻抚着，声音很轻：“以后...和我说实话吧。”
    “会的。”他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恢復跳动，将他稍稍带离愧疚的深渊。
    “我们回一趟家吧...我家。”林芙有了面对的勇气，是魏扬带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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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扬带着林芙去了进口超市，买了一点水果当见面礼。在此期间父母好像终于发现她不见了，轮流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林芙统一回复：“我和魏扬在一起，等等带他回家。”
    魏扬一手提着包装过的水果礼盒，一手被林芙紧紧握住，她站在前面门前深吸一口气。
    厚重的大门发出一声闷响，父母同时看向她和她身后的人，脸上有些许憔悴。林芙一时不知道因为是昨晚他们的争吵，还是自己深夜离家。
    魏扬捏了捏她的手，率先开口：“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魏扬，林芙的男朋友。”他竟然还鞠了躬。
    妈妈清了清喉咙：“进来坐吧。”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芙拉着魏扬坐了中间的沙发，把他手中的礼盒放到桌上，父母则是各自佔据两端。
    爸爸沉着一张脸开口：“为什么不回来？”
    林芙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原来他们知道她出门了，还是像以前一样，等着她主动服软。她的语气有点讽刺：“原来你们知道我走了？”
    爸爸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抬高音量：“父母吵架关你什么事？有必要半夜离家吗？”
    妈妈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你不会这样跑出去还夜不归家，你以前很乖的。”眼神藏着失望。
    林芙的肩膀微微颤抖，魏扬扶住她，手被掐出几个指甲印，但他不曾松开。
    “我...很乖吗？”从小到大她幻想过无数次要逃离这个家，差别只在如今的她有了底气。
    “从小你们就没怎么管过我，别人都羡慕我有这样的爸妈，但其实我每次被你们的吵架声惊醒时，我只能拼凑出一个讯息——你们都不爱我。”
    林芙很意外自己没有哭，虽然心脏仍旧微微刺痛，但如果昨夜的情绪像是狂风暴雨，现在有的只是暴风雨过后的宁静。
    父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懊悔，但她也没有因此感到喜悦，她微微叹了口气：“我长大了，你们真的想分开的话，就那样吧，不用再为了我牺牲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她说完释然一笑，拉着魏扬起身，爸爸一脸严肃，妈妈几欲尝试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那我们就先回学校了，我们会照顾好对方的...你们也都好好照顾自己吧。”长年压在心头的大山好像就这样消失了，林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芙关上门前，魏扬说了句：“叔叔阿姨，林芙她真的很好，其实她最想要的，只是你们能抱抱她、告诉她她很重要...还请多保重身体。”
    门关上的瞬间，妈妈站起身：“林——”门已经关上，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发白。她跌坐回沙发上，夫妻相顾无言。
    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桌上留下的礼盒和五味杂陈的心情，证明他们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