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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昏昏的灯下,女孩的眼神无比光润。
    因此贺明霁没有立刻回答。
    他一只手臂撑在车窗上,一手摸着景澄的脸,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十几秒。
    不知道她今晚是否化了妆——但无论如何,贺明霁的指尖都不舍用力,也没松开。
    他把头低了下来,额头贴着她。
    听着景澄重新均匀的呼吸声,贺明霁低低地说:“有可能。”
    景澄见识过贺明霁的酒量,一杯就能让他失控。
    她胆子大得很地笑他:“那就肯定有了。”
    贺明霁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舌尖纠缠,景澄的喘气声被他尽数吞咽。
    他反抚着景澄的脸颊,终于也笑着说:“那请你带我回家吧,妹妹?”
    “你听,雨越来越大了。”
    雨夜沁凉,手心却灼热无比,洇成一团的是兄长的、她的体温。
    景澄镇定又稳重地问:“你‘必须的流程’都结束了?”
    “当然。哦,晚宴最后还有捐款的环节。”贺明霁理所当然地说,“没关系,我把李助理留在上面了。他会代我捐出一个美好的数字的。”
    他又亲她,位置讨巧地取悦:“不过话说回来,妹妹,现在你还能开车吗?”
    景澄涣散的眼神重新聚拢,她咬了下嘴唇,凶巴巴地瞪他:“当然!”
    中控台亮起幽蓝的光,景澄踢掉高跟鞋,把贺明霁留在副驾驶位。
    她扭过脸,严厉着语气:“还有,我的花……”
    贺明霁低着头,正将它们一枝一枝地再次打理。
    “不会弄坏。会给你再买。”
    景澄哼哼了下,没了张牙舞爪的理由。
    她熟练地拨转方向盘,迈巴赫劈开无边雨幕。
    安顺西路已经取消交通管制,景澄却头一次觉得,这条二十分钟能跑完的路有些过分的长。
    车停的时候,贺明霁自然而然地拾起那双高跟鞋,俯身,捉住了景澄的脚踝。
    景澄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拿脚尖踢了他一下。
    她弯起嘴角,轻轻地说:“哥哥,别管这个了。”
    四分钟后,抱起景澄的贺明霁单手拎着她的高跟鞋,打开那夜他最终没有贸然造访的门。
    -
    门来不及被风关上,就被贺明霁压着按紧。
    一同被抵住的还有景澄。
    “到家了。”贺明霁多此一举地开口。
    “嗯,欢迎来到我的家,哥哥。”
    景澄朝他抬了抬下巴。
    垂眸,对视。
    呼吸再次缠绕到了一块。
    “我的”两个字,极大地蛊惑了贺明霁。
    冠之以她的名字,专属于她的空间。终于被允许进入的人。
    这个刺激的认知加剧贺明霁的动情。
    他撬开景澄的牙关,勾缠住她湿热的舌尖,掌着她的耳后。
    景澄仰起头,脖颈绷紧出漂亮的线。
    她呼吸不畅却又沉溺其中,连眼睫毛被溢出的生理性的泪水打湿,景澄吸气、呼气,难耐地撑着墙往后。贺明霁好似轻笑了下,转而很有余裕地去亲她的眼睛。
    “啪”的一声响。
    景澄晕头转向地意识到,她压到了开关。
    “……灯又熄灭了。”贺明霁顿了顿,忽而从情潮中抽离。
    “什么?”景澄带着点儿鼻音地疑惑。
    贺明霁拿指腹贴着她的脸颊,没头没脑地问:“妹妹,你给我买了拖鞋吗?”
    景澄没头没脑地答:“买了呀。就在底下鞋柜,等会儿……”
    她抬着被亲软的胳膊,要去找那两双拖鞋,却被贺明霁按住。
    贺明霁低低地说:“陈嘉言嘲笑我在你家没有自己的拖鞋。”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吧?”景澄懵了。
    没说出来罢了。男人冷冷地想。
    他妹妹搬来这的第一天,陈嘉言那么笃定地判断她独居。
    景澄机敏地安慰哪哪都敏感的兄长:“后来他也看到你的两双拖鞋了,算你赢啦,哥哥。”
    又一声“啪”,这下断的是贺明霁脑子里的弦了。
    “但是他怎么可以比我先知道。”贺明霁骤然从情潮中恢复为平时的自己。
    他垂着眼睛,嘴唇摩挲景澄的发顶,平静地说,“我差一点要气疯了。”
    “很糟糕。控制不住嫉妒。你和他接过吻了吗?他也会像我这样抱你吗?会有几次?”
    贺明霁向前,紧扣住她的腰,用力得仿佛是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声音压抑得宛若叹息,“灯黑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恨不得来向你祈求,就算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好歹,也再看我一眼。”
    “哥哥装的很好,是不是?你到今天才知道。”
    景澄心跳漏了一瞬,惊诧地抬头看他,却只感知到他洒落的呼吸:“你去医院的那天?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他只是来接走猫的。”
    “说出来又惹你生气怎么办?万一假设是真的,我总不能把他灌水泥沉进长江。”黑暗中,彼此的神色都不分明,贺明霁蹭了蹭景澄的后颈,借此表达自己的伤心,“那小猫就不能考公了,我们得养它一辈子。”
    景澄抵着门扇,胸膛起伏,他的呼吸洒落在自己的后背,她感知着潮热的痒意,忽然想,贺明霁绝对是在难过的,只是总爱用开玩笑的姿态来说,内里却压抑得要命。
    她不由伸手,抚摸了下他颈侧挣颤的脉搏。
    一颗裹着隐晦的真心正在剧烈跳动。
    景澄低声喃喃:“那就一辈子嘛,哥哥,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按在她腰窝处的手颤了下,贺明霁呼吸粗重起来,有些艰难地重复:“一辈子?”
    “鼹鼠只是视力退化,听觉应该是很好的吧?”景澄镇定地嘲笑兄长。
    “嗯。”
    从笨蛋哥哥变成鼹鼠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明霁任她去笑。
    高定的西服外套最先掉到地板上,领带裹着领链,吞没簌簌的声响。
    幽暗的卧室里,衬衫、红裙,所有外在的装饰全部褪去,手掌循着腰线探索,划开最后的阻隔。
    贺明霁慢条斯理。
    他极力地克制,动作比任何一次都谨慎。
    他亲吻景澄的嘴唇、心口、柔韧的小腹,取悦所有轻盈的声响。
    景澄压着气声催促:“哥哥,可以了。”
    她用濡湿的脸来回拱蹭贺明霁,头低低地靠在对方的颈下,贺明霁捏着她的下颌再度亲吻,含混不清地哄:“乖,再忍会儿。”
    贺明霁握住景澄的手,在腕骨上印下亲吻,从这儿亲下去,让她再不能不安定地扭动。
    一绺绵长的水色追逐他的指尖。
    贺明霁在做菜上既天赋异禀也好学勤恳。
    做一道菜是要准备很多的。
    彻底的清洁。
    必要的保护。
    精心料理好食物的每一部分。
    确保全都照顾到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喂饱妹妹就要靠这样认真的精神。
    卧室的窗没关严,雨声到此处大了起来,潮湿的水汽氤氲满整座房间。
    如同在海上颠簸航行,灵魂摇晃至不分彼此。
    景澄叫他名字,叫他“哥哥”,说不清是求助还是寻求更多。
    这不成调的话语于贺明霁而言胜过海妖婉转的歌喉,妖异地放大他内心所有呼啸的声音。
    他孜孜不倦地回应,海浪将弥天的时刻,贺明霁埋在她的颈侧。
    他突如其来地说:“我爱你。”
    一霎的浪潮将景澄席卷。
    她迷茫地紧攀住贺明霁的后背,贺明霁知道她听都没顾上听,张口,他咬住景澄的耳垂。
    “……轻点儿哥哥……”
    景澄浅浅地吸着气。
    “不对。”贺明霁喉咙哽涩地抱怨,“哥哥不是要这句。”
    “我想要——”
    贺明霁失笑,动作没停,他腾出手,摁亮了床头郁金香式样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并没有刺激到景澄的眼睛,因为贺明霁同时用手指捂住了她的脸,光线是一点一点透进来的。
    清晰感也一点一点更深。
    贺明霁挪开手指,景澄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低淡的灯光被体温烫融化了,而贺明霁的眼神少见地情绪浓烈,不含任何伪装,彻底袒露出他隐忍不发的压抑。
    景澄的心跳乱了起来:“我……”
    这声音被大幅度的开合淹没,于海上了无踪迹。
    贺明霁觉得没关系。
    他继续说:“我爱你。”
    他俊秀的五官都被欲念侵染,嘴巴里说出的话却纯洁至极。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怕她听了就忘,怕她听见也不在乎,怕她又以为是他分不清亲情爱情,最好把这句话写进她的身体,用嘴唇刻下一道又一道结绳计数般的痕迹,好证明自己落子无悔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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