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红茶店在三年后迎来了它貌美如花且精明能干的老板娘,虽然她在店的大多数时候都在二楼的员工休息室对着空白的曲谱发呆,旁边靠着柄不算太贵的木吉他。赫赫有名的克劳德小姐终于回来了,她没有抛下二十年的恋人另寻新欢!
克劳德大小姐回来了,据说在海外的生意并不如意,所以回来帕拉迪岛重拾旧业。
瑞恩分队长处理完马莱的事宜回来了,她终于能够放下那些痛苦的过往和利威尔少佐好好生活在一起。
大概就是玩腻了,想清楚了就回来了,瑞恩是那样的。
关于瑞恩?克劳德回来这件事被人们传出各种版本,各种猜测,好像她在这三年里塑造了一个喜新厌旧的富家女人设,不仅不负责还爱玩。可安娜清楚地知道那封念作情书的遗书,她知道小姐应该是死了的,她安排好了工作上的一切,在三年里将这个消息独自咽下消化了悲伤,她很好的完成了小姐的嘱托,将那些信从各个地方寄到克劳德家。
那天,她带着埋怨和愤怒寻到了红茶店内,强势的姑娘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直直走向二楼,带着一股讨债的气势,对在窗边垂眸写着什么的女子怒目而视。
“安娜。”
瑞恩停下了手中的铅笔,转过头去看留了长发的姑娘,利威尔就坐在她的对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盯着那来者不善的棕发小助理。
就差那么一点点,安娜就会对自己的直属上司出言不逊甚至大打出手,她想瑞恩真是个混蛋到没变儿的臭女人,骗完感情骗眼泪,最后还一脸平静地回来了。简直狗屎,差劲!还偏偏打不得骂不得,谁让她是自己上司!
安娜很生气,很委屈,很难受,所以她在店内喝了整整一壶免费的红茶,并扬言还会继续吃霸王餐。利威尔只环着双臂站在楼梯口,挑眉看自己恋人难得一脸小心翼翼地送走小助理安娜,并在关门时松了一口气。
这就叫自作自受,利威尔有些愉快地想着。
可是才没几天,大概是第六天的时候,瑞恩难得想做一次贤惠温婉的贴心恋人,她在利威尔之前起床,并发挥自己为数不多的厨艺做了早餐。她很自信的,在煎鸡蛋和烤面包上面,当然煎培根也是,毕竟她会把能做的做到最好,利威尔一定会摸着她的头夸她,大概还会亲亲。小狼女站在厨房围着围裙戴着手套这么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可鸡蛋才煎了三个,面包刚烤成淡黄,利威尔就唤着她的名字从卧室寻到了厨房门口。
那声音实在慌乱的不成样子,连卢娜都从床上惊醒了过来。穿着睡衣还没洗漱的男人双眼发红看着站在厨房满脸诧异的姑娘,他的确是没睡醒,他只是没看到身旁本应该好好躺着的人而已,他想起了那个真实到不行的梦,那瞬间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一定会疯的。
天哪,他太怕这是一场梦了。
瑞恩将煎好的鸡蛋盛到盘中,随后脱了围裙手套几步上前抱住愣在门口格外不对劲的利威尔。她很有自觉的,对于利威尔藏在眼中的不安和不曾言说的恐惧,三年时间刻下太多苦等不到的煎熬回忆,这些记忆是她看不见碰不到的,可她很有自觉。
我在这里,利威尔,这不是梦,我在这里。这样说着的瑞恩还凑上去咬了咬他的唇瓣,在后者放松下来的气息中轻柔道:“你看,不是梦吧。”
“……嘁,你这家伙怎么突然想要做早饭了。”利威尔埋怨地搂紧了她,心中的不安在熟悉的气息中渐渐消散,好像那三年才是他做的一场噩梦,现实是瑞恩从未离他而去。
“想做就做了,昨天下雨不是没去面包店嘛。”瑞恩说着便靠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她还是不习惯早起,要不是因为爱人的早饭,她能睡到十点。
“但好像适得其反了,下次早起会叫醒你的。”她极其认真的对眼前难得姿容凌乱的恋人无不乖巧道。
虽然获得了亲亲和抱抱,但她不想要这样带着悲伤气息的亲密,总让利威尔担心害怕的自己一定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消灭他心中的不安。谁让她前科累累,谎话连篇。瑞恩认了,而宠人这件事情,她还是很自信的。
“嗯,要叫醒我。”不然他会以为,这又是一个梦了。
于是那天瑞恩甚至忍着睡意送利威尔一直到军队门口,晚上回来后的亲亲抱抱自然是一个都没少,除去晚饭实在是强差人意。开玩笑,小狼女黏人一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自然得如同家常便饭。
他们的婚礼定在春天,四月十号,不算寒冷的仲春时节,这样的天气可以满足她对于露天婚礼的所有幻想。虽然瑞恩很想在冬天就将婚礼快速办了,但利威尔显然不会让她在只有几度的天气里穿婚纱,绝对不会。
在这两个多月里他们可以好好筹备一生一次的婚礼,地点选在桑切尔庄园,比较著名的是自庄园门口延伸到教堂的薰衣草花田和巨大的圣保罗喷泉。象牙白的石柱上雕着数不胜数的重瓣花朵,十二层台阶连接着教堂前的白色石砖地,镂空的天窗将阳光扎成了几束投射到宣誓地中央。教堂的天顶雕刻着三女神救世图:手拿谷物身着花衣的耕作女神玛利亚,高举天秤垂眸静思的睿智女神罗赛,和头戴金冠手握权杖,肃穆凝神直指海域的主位女神希娜。这让瑞恩想到了西斯庭教堂的天顶画,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不信教的人也会因这浑厚又强大的美而触动,让他们从每一笔的勾勒中窥见某些不可玷污,不可逆转的东西。这是一种自人连接到神话的,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们迟到了三年的婚礼,将会是庄重而又盛大的,无与伦比的庆典。
岩石里的花(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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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们去别家吧。”
“这已经是你看的第五家……好,去别家。”
利威尔看着那在店里木着脸转了一圈,对服务员热情推销视而不见的千金小姐,极其自然的在瑞恩挽上他胳膊时改了口。
没事,这才第五家。利威尔想着,以这家伙挑剔的性格不走完整条街区是不会罢休的,而且一生一次的婚礼,利威尔也不想让她落下什么遗憾。
在瑞恩回来后的第二个月,在很早之前她就从瑞文那儿重新接手自己的事业并辞去了军队分队长的职位。那时候的瑞恩一席军装,双手拿着退伍申请规规矩矩递到了自己的直属上司韩吉手里,说实话她觉得审批的可能性很低,但最终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迅速。她脱下那双穿了十年的军靴,同军装一起洗干净后放在了箱中,利威尔当时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看她同过去和解,做出了断。瑞恩毫无疑问是个有很多想法的女人,但有时她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
“我有点累了。本就是逃避婚姻而当的兵,现在我不用逃了。”她倚靠在利威尔身旁,手里拿着一本还没读完的诗歌,灯光下的脸显出几分困倦的美来。
当然利威尔在之后知道了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也许占了大部分但不是全部。瑞恩的身体再也受不了军队里的工作,她坦白了一切,包括变回常人和失去的“狼女”能力。利威尔为她终于能吃上普通食物而感到高兴,但也忧心她在三年前连绵战火中变得虚弱的身体。
“怎么,不喜欢病弱美人这一挂的?”在听完利威尔的担心后,瑞恩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那皱着眉头一脸忧虑的恋人。
几缕青丝顺着纤细的脖颈一直滑到微敞的睡袍中,从利威尔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颈处的经脉和凸现的锁骨,甚至是胸前淡青色的血管。分明是已经看了无数遍的面孔却在瑞恩拖着尾音,懒懒地说出“病弱美人”四字后变得妖冶起来。
病弱美人嘛,倒真有些贴切。
“嘁,自吹自擂的家伙,在自恋这点上没人能比得过你吧。”这么说着的他将怀里人又拥紧了几分,眼睑微阖,轻嗅着沾染玫瑰花香的云鬓,用足以让手下士兵震撼的温柔神情将被子又往她身上拢了拢道:“也就前一个词占了七分吧。”
这回却是她勾着嘴角笑出了声,素白的手合上书页,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愉悦调侃:“你就是不肯夸我好看。”
可利威尔难得没有接下她的话,只看一眼床头的钟表后支起身子关了卧室灯,任由一双胳膊轻轻柔柔攀着脖颈诱他躺进温柔乡。瑞恩不会知道,他所说剩下的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曾让二十几岁他动了欲念的姑娘,怎么能是不美的呢。
而现在他们终于要结婚了,礼堂,鲜花,酒宴和舞池,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就差一件称心如意的婚纱。很明显虽然命运极其苛待这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姑娘,但她还是没准备将就这所谓的命运。瑞恩?克劳德仅此一次的婚礼,她要最好的,她要穿着最完美的婚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哦,她真的很爱显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