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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护卫只觉自己真心被人辜负,便回了故国,杀掉几位兄弟之后,登上了皇帝宝座,于她与驸马大婚那日,带人潜入了公主府。
    “你想要的权势,我如今可以给你了,你随我回去,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她摇摇头:“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也说了,是你给我的权势,并非是我自己的,你国家里那些可差使之人我皆不认得,他们肯听我的,不过是源于你的授意罢了。”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放弃我在本国多年的积累呢?”
    他不甘问她:“那我们的那次算什么?”
    她望着他,抚着繁复婚服下尚平坦着的肚子道:“算我想给我喜欢过的男人留一个纪念。”
    “但这自始至终,不过是我的事,同你无关,你莫要再来打扰了。”
    “这孩子需要一个高贵的出身和血统,你终究是敌国之人,林府才是最好的选择。”
    直至此时,护卫才真正认清她想要什么。
    她要的从不是感情与真心,那些不过是她枯燥生活里的调剂,她想要的始终都是地位与权势。
    只是最不巧的是,这番话被敬完酒回洞房的驸马听见了。
    家丑不可外扬,更遑论她是公主,他的妹妹是皇后。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看林府的百年基业折于他手。
    驸马只得隐忍下来,权当不知,只与长公主保持着表面和谐。
    这些年,他眼看她日渐偏执,为拉拢朝臣,威逼利诱,媾合贿赂,简直不择手段。
    即便她已权势滔天,却仍不满于要受皇兄掣肘,只做一个长公主。
    如今皇帝垂暮,她想,坐不上那把龙椅,坐龙椅之后的垂帘之人也好。
    于是便把目光放在了无知怯懦的大皇子身上。
    她是皇室中人,又是他的舅母,只要他登临大宝,皇后薨逝,她便能坐稳垂帘宝座。
    而这之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手握兵权且从不站队的慕昭。
    所以她放任怀宁对他用尽手段,也在怀宁拉拢不成时,毅然选择了另一条路。
    也正因她对皇后起了杀念,驸马才终于忍无可忍,来慕府同他提起这一切。
    月思朝虽与怀宁有许多私怨,却也对长公主的野心感到心惊。
    虽在世人眼中,长公主的确大逆不道,她也的的确确纵容怀宁伤害过她,也伤害过她在意之人,可她却很难开口去指摘她、唾骂她,言她一无是处。
    只因她从慕昭讲述的那个故事里,幽微地窥见了几分如她一般的——
    明明身不由己,却不愿把命运交托给旁人的坚韧。
    只是长公主走偏了。
    人可以有棱角,有锋芒,但不能不善良。
    行在世间,问心无愧,总比寝食难安来的妥当。
    慕昭见她久久不语,率先出声:“你急慌慌地来质问我,是在关心我,怕我会受委屈吗?”
    他本以为她会如从前一般否认,再说他自作多情,谁料她径直承认道:“是。”
    他颇有些意外,唇角轻抿,探究般地看着她。
    那眼神活像她发烧了,在说胡话。
    指尖摩挲着袖口,她抿住唇,复又张开,最终望着他小声道:“……怎么不继续问我为什么关心你?”
    “为什么怕你受委屈?”
    “为什么担心你受伤,为什么怕弄疼你,为什么想和你做?”
    未待他开口,她鼓起勇气道:“因为喜欢。”
    “我喜欢你,慕昭。”
    第53章 告白“我们一起吃。”
    慕昭望着她,久久没有回话。
    从小到大同他表明心意的姑娘不在少数,或大胆直言,或羞涩暗示,可紧张的那位从来都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旁观着那些姑娘因为紧张而脸红,说话时局促地攥紧自己的帕子和衣袖,胸口上下起伏,被他拒绝后,神情即刻颓丧下来。
    月思朝也不例外。
    他凝着她那双清澈水澄的眸子,眸下的脸颊染着一丝红晕,她的心跳此刻就在他耳旁砰然作响。
    不同的是,他不会拒绝她,他舍不得她难过。
    她也真是……都与他这般相熟了,还紧张什么……
    思忖之间,他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可心跳声却并没有由远及近,仍在他的耳畔响彻云端。
    ……哦,原来是他的心跳啊。
    意识到他心乱的那刻,脸也莫名跟着烫了起来。
    很烦。
    他不是没想过她站在面前含羞带怯同他倾诉衷肠的场景,想象中,她说完那些,应当羞得像一只鸵鸟,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而他只要揽住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吻一吻她。
    闲适,自然,一气呵成。
    而不是她坦荡朝他走过来,他却在紧张。
    他紧张什么?
    他忍不住去猜,一定是他们之间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
    譬如为何季述知晓她的动向,而自己却不知道。
    他怕被她愚弄,怕她只是一时兴起地哄他,怕她走过来后,对他轻飘飘地道一句:“只要你懂事,以后咱们三个好好过。”
    他不想这样,他一定会吃醋到发疯的。
    所以,在她绕过书案,来到他身边前,他脱口问道:“……你只喜欢我吗?”
    ……只?
    月思朝愣了一下。
    不然呢?
    她的心还能碎成好多片,每一片都装着不同的人吗?
    虽想不通他为何会如此问,她还是点点头道:“只喜欢你。”
    而后她颇为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脖颈。
    这下轮到慕昭不懂了。
    可他还是扣住她的腰,带着些许暗喜问道:“那季述怎么办?”
    月思朝又愣了一下:“……啊?”
    她并不知晓这些时日他心中的挣扎与纠结,只当慕昭是在吃醋。
    “我已经同他说清楚了。”她认真解释道。
    第一回见到季述的时候,她很狼狈,而他远远站在那儿,干净,清隽,应对事情时从容又温和,那时她心里想,他就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后来,季述融入了她的生活。
    他是唯一一个耐心受她以渔而不是受她以鱼的男子,他会夸奖她做得好,会在她迷茫之时指点她,会察觉到她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小病,再贴心地交给她配好的药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读书,守礼,长远而灵慧的生意眼光,温和耐心却又不乏坚韧的脾性,对她而言充满了吸引力,她总是很欣赏他。
    从前她或许很难厘清仰慕和爱慕之间的关系,可如今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份欣赏无关于爱欲和占有,而是一种少女纯粹的向往——
    她也憧憬成为这样的人。
    而她也做到了,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她靠在慕昭怀里继续道:“我之所以同你告白,是觉得我们的开始太过随意了。”
    “阴差阳错地相识,又被无数巧合推着走到一起。”
    “可我也不想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同你度过余生,我只是认真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见色起意,也不是头脑一热,更不是被你感动后的最优选。”
    “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话说到这儿,她特地强调了句:“就你我二人。”
    “你也不可以喜欢别人。”
    呼,把心里话说出来舒服多了。
    她红着脸,轻轻吐出一口气,而后莫名感受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指住了她。
    她蜷了蜷手指,从他身上跳下来,欲言又止:“你……”
    慕昭站起身,掐住她的腰,反手把她抵在桌沿,垂首吻了吻她的唇。
    “你躲什么?小慕昭在同你打招呼。”
    她腰身后倾,抬手避开他欲加深的吻,叹了口气谴责道:“不是……就几句话,你未免也太色了。”
    男人顺势吻了吻她的指尖:“子曰,食色,性也。”
    她义正言辞推开他:“……不行,我还有正事要办,我要回月府一趟。”
    “哪有你这样的,撩拨完就想跑。”
    眼见他沉黑的眸子里添了些委屈,她红着脸小声道:“……下回。”
    “下回和你在书案。”
    *
    掐着晚饭的时辰,众人皆在,她依着原计划在月府闹了一通,最终泪水涟涟跑出了府门。
    坐回马车后,慕昭瞧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拿温水打湿了帕子为她覆上,无奈道:“何必非要去这一遭呢?把娘接出来就好了,不喜欢的话,今后可以少来往。”
    她闭上眼,感受着眼皮之上传过来的温热,才刚哭完不久,尚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不知道,在她们眼里,我和娘亲是不大亲热的,毕竟娘一贯怯懦胆小,从前主母没事找事的时候,她从不敢为我求情,每回都是我被罚了,受苦了,她才在私底下想着法子弥补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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