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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尖锐的,带着划破耳膜的锋利。
    “你以为什么都能如你所愿吗?裴陆行,你考没考虑过小灵?她为什么要考雅思?你别拿你那见不得光的爱把她绑在你身边!”
    话音重重地砸下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什么声音都不再有。
    隔了几秒。
    裴陆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看着阮黎,说:“你骗我。”
    “你问她,她就在这儿,你问她。”
    裴陆行仍看着她,低声重复,“你骗我。”
    阮黎却走过来,强硬地掰过他的脸,让他转过身去看谢灵。
    她就在那儿,沉默地注视着,一言不发。
    ——“她并不属于这里”。
    这句话轻飘飘地刺进来,敲碎他的骨骼,灌入滚烫的岩浆,灼烧、侵蚀着他。
    “问啊!”
    阮黎抓着他,嘶哑着声音喊。
    他望着谢灵,却没有开口。
    谢灵慢慢走了过来。
    她用指腹碰了一下他脸侧上红肿起来的痕迹,感受到了异常的热度。
    她神情似乎有一瞬的怔愣。
    好像终于意识到。
    她正在不断地给身边人带来伤害。
    她不想伤害的人,都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他漆黑的眼睛锁定着她,凝视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慢慢放下手,轻声跟他讲,“哥,去年他们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去国外念书,以后就跟着他们在那边生活了。”
    他唇动了一下,大约那瞬间想问什么。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看着她。
    他在等待。
    于是谢灵继续说:“哥,我没有拒绝他们,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他们在一起,可是我也没想同意。”
    “我为此怨过你,”谢灵轻声问,“你会恨我吗?哥哥,你会觉得我不值得吗?”
    裴陆行轻轻摇头。
    谢灵望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见自己小小的缩影。
    半晌。
    她却忽然笑了一下,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我恨我自己,我觉得我不值得。”
    裴陆行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
    然而她说:“哥,你走吧,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他悬在半空的手僵住。
    雪白的光投在人身上拉出细长的影子,在地板上形成了一道分明的界限。
    从前她是最讨厌他跟她保持距离的。
    她十五岁那年许的生日愿望是他不可以丢下她,不可以离她那么远,要心甘情愿对她好。
    他答应了。
    后来,她要他只是哥哥的身份。
    他也应允。
    再后来,她亲吻他,告诉他,她选的是裴陆行。
    他接受了。
    她所有的要求,他都答应。
    他对她,从来没有底线。
    可现在。
    她却要他走,要他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行。”
    裴陆行望着她,声音有些哑,“这次不行,谢灵。”
    白色的光点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沿着脸侧,消失不见。
    她声音潮湿,“哥哥,别管我了。”
    眼泪是武器。
    会让爱人缴械投降。
    裴陆行看着她,长久地沉默下来。
    她祈求:“哥哥,求你了。”
    在那样难熬的静默里。
    裴陆行深深地凝视她最后一眼,而后转过身,上楼去。
    阮黎看着他的背影,唇抿了抿,收回视线,走过来抱住谢灵,声音很低,“小灵,别怪我……”
    谢灵却只是低着头,眼底的色彩一点一点暗下去。
    九月下旬。
    一场秋雨降临,冲洗着这座城市,气温也彻底降了下来。
    放学后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浓墨般的深色。
    谢灵收起伞,放在门口,推门回家。
    偌大的房子,安静得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她弯下身换好鞋,走上楼梯。
    却不知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也许是哪扇窗户没有关,秋天的夜风掀起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谢灵的身体打过去。
    她感到冷,很冷,很冷。
    她站在那道关闭的房门前。
    是她自己关上的。
    真是奇怪。
    这么多年以来,两个人也没有时时刻刻在一起,至少他高三的那一年,两个人因为作息不同,常常一周才能见一次,有时候忙起来,住在一个家里也能两三周不见面。
    有时候她跟他吵架了,她还会故意不理他,很久都不讲话。
    也像现在这样。
    不。
    有一点不一样。
    从前的每一次,无论是谁的错,他都会哄她。
    所以总会和好。
    但这一次不会了。
    她在那扇门前站了很久,而后走了过去,轻轻推开。
    ——他说过的,她拥有他的一切权限。
    她走进去,不知什么时候起,总是拉上的窗帘变成了总是敞开的样子,泠泠月光从窗外透进来,铺下一片雪白的纱。
    她按亮了床头的灯,慢慢地躺了上去,蜷缩
    着,像一只躲起来的蜗牛。
    房间里还有隐秘的冷香,是他的气味。
    但很淡了。
    几乎就要闻不见。
    也许再过不久。
    连他的气味也会消失。
    她忽然想起了暑假的时候,她和裴千语在邬山的庄园玩水,那个时候哥哥就在旁边看着。
    她想起那片湖水。
    沉浸在水里的时候,往往感受不到那些水的存在,它们是温柔的,是无声的,是无所不在的。
    可是离开时,它们全都从身上溜走,只剩下一片潮湿的、冰冷的水迹。
    无论如何挽留,都注定会蒸发、消失。
    她慢慢闭上眼睛。
    许久。
    她撑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经过衣帽间时,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原本就没有掩上,那道木门是敞开的,她走过去正要关上。
    却看见有什么东西闪着光。
    她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是一把锁。
    她有一次不小心将经期的血迹染到了他的床单上,那个时候哥哥还没回来,她进来找干净的床单时就见过这把锁。
    是款式老旧的密码锁,四位密码,可能是什么日期,锁身上有几处隐约的划痕,像是磕碰出来的,但边缘被磨得很光滑,仿佛曾被用力摔在地上,却又小心翼翼地重新捡起,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无数次。
    她注视几秒。
    上一次她没有打开这把锁。
    她那个时候问过他,他的反应那样奇怪。
    他说,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她抬起锁,指节有些发抖,因为锁太老旧,密码输入起来也很不灵敏。
    她不必怀疑,密码除了她的生日不会再是别的了。
    咔嚓一声。
    锁芯解开。
    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将锁取下。
    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第79章 潘多拉魔盒如果是错的,那就错下去。……
    被锁住的柜子里,藏着一个人年少起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
    里面承载着密密麻麻的琐碎。
    全都分门别类地安置妥帖。
    她眼底翻涌起什么,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
    时间好似静止了。
    有风透过窗户吹来,她身后的长发翻飞。
    半晌。
    她抬起手,拾起那个塑封袋,里面的空气被抽干,所以不会有氧气与水汽,这样里面的金属也不会被氧化腐蚀。
    装着的是她初三那年戴坏了的金铃手链,断裂的接口已经合上了,但修复的痕迹有些明显。
    大约是因为努力过后发现仍然无法完全复原,所以只好留了下来,重新做了一条新的给她。
    金铃手链之下,是用薄膜真空塑封的纸质资料。
    厚厚的一沓,近乎沉重。
    她有些费力地抱了起来,放在地上慢慢铺开。
    最上面的一张是……检讨书。
    去年他因为她和徐溪舟打架,处罚结果是处分加检讨,她那天自习课的时候帮他写完了这张检讨书,放学后给了他。
    却原来,最后的归宿是在这里。
    她看了片刻,揭开,往下。
    是她暑假在家时随手画的画。
    一封又一封,全都被他小心地收藏起来,仔细地保护好。
    还有那些童年时期偶尔写过的一些纸条。
    “我讨厌哥哥”、“我要跟哥哥绝交”、“我不会再理你了”、“哥哥对不起”、“好吧我原谅你了”、“哥哥你最好了”、“我最最最喜欢哥哥”、“哥哥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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